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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扬宗回来的时候已经巳时了,他负着手本是凝着一张脸,进院子就见着了霍戍正守着桃榆在喂鸡鸭,脸色转又和缓了下来。
“爹回来了,吃早食吧!”
纪扬宗点点头,在院子里的水缸边洗了洗手一同进去。
今儿的早食也丰盛,有野葱鲜肉包子,用香椿炒的鸭蛋,春时桌上少不得春味。
“你回来了便好,小桃子有了身孕诸事不便,我跟他娘心里都没个着落,春耕事情又繁忙,累得他阿祖也是隔三差五的来村里。”
纪扬宗捧着碗同霍戍道:“且突又起事,你要还没回来就更不安心了。”
桃榆喝了几口霍戍搅拌凉了的粥,听见他爹的话,不由得问:“出了什么事?”
纪扬宗道:“前两日州府衙门急三火四的让个乡把今春田地报上去,今儿一早我才晓得原是泉村那边的佃户闹事。”
去年赋税重,新增了府税,寻常良户都不多吃得削,更何况是本就已经受两层盘剥的佃户。
朝廷州府上压得重,上行下效,一些黑心大户便更是压榨手底下依附于自己的佃户。
听闻许多佃户年底上卖儿卖女,还有老弱活活儿给饿死的。
今年开春播种,泉乡佃户试图请求东家适当放宽些租赁条件,大户群起打压,不想两厢矛盾激化,佃户联合一道和大户的人打了起来。
前去巡视的大户在打斗之中意外被佃户打死了。
“事情闹得很大,州府衙门十分重视。”
纪扬宗道:“许是怕别处也起异动,州府让里正赶紧把春务提前办完。”
黄蔓菁听说这样死了人,惊得手上的筷子都停了:“怎还有这样的事!”
“也是怪不得那些佃户,朝廷的赋税本就已经了不得了,又新增些什么府税,谁受得了。”
纪扬宗摇了摇头:“全是鱼肉贫苦百姓的条例,饭都吃不上了,佃户们也无所再有什么顾忌的,能不起来反抗么。”
桃榆有些担心,去年匪乱听说就是别处受灾的佃农集合而起的,州府的人怎么非但没有引以为戒,反倒是想把佃户捏的跟紧些。
霍戍塞了一块儿馅儿多的包子进桃榆的嘴里,道:“如此近来出入都需得谨慎些。”
纪扬宗附和道:“正是。”
吃了早饭以后,太阳暖烘烘的,天气不错。
霍戍要去赵家见一见元慧茹,正好把桃榆也带出去走几步。
从赵家那头吃了
午饭回来,正午的日头下,桃榆在大院儿的凉棚坐了一会儿就起了睡意。
霍戍把人抱回了屋里,轻轻放到了床上。
现在对桃榆一切都是个轻拿轻放,生怕是哪里不对出了茬子。
他在床边上看着人睡熟了,才转退出屋去。
霍戍策马去了一趟城里,去弓坊和骑射场都看了看。
铺子里没什么大事,都还是老样子。
霍戍问了一嘴铺子里的人是否知道泉村的事情,不想连蒋裕后也不晓得。
他猜测州府估摸是把消息给封锁了,但是村里之间有亲属往来,消息才传到了纪扬宗那儿。
霍戍正想出去再打听打听,刚从骑射场这边走出去,就见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弓坊。
他扫了一眼,见是来铺子里送弓箭的猎户。
那人品性倒是不错,自从上回让他在骑射坊门口卖野货以后,后头他也来过弓坊这边,还送了些野鸡野兔的。
霍戍见着他这回过来似乎并不是来卖弓的,反倒是像来买。
他没急着出去,先进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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