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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行驶得如飞一般,可奇怪的是两旁的风景却看得清清楚楚,千里雪原,初见时还觉得新奇,渐渐的,便觉得那般的无聊,雪原,茫茫的雪原,没有一点儿生机,没有一点儿颜色,如同亘古以来,便被纯净的白色所封锁一般。
“修罗,这雪原上有人居住吗?”
头也不回的盯着窗外,在远处,在雪原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有一条浅蓝色的线,那般的悠远,“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雪原呢?”
“没有,”
回应的,却是息衍,转过头,他将那盏莲花般的灯放在案几上,手中提着一个酒壶,满面淡笑,“雪原禁区,南荒任何人都不敢进入雪原,因为即使是最快的马车,要通过雪原需要七日,徒步,以你的内力,需要半个月,而普通的人,永远也走不出。”
酒香扑鼻,异香阵阵,素青色的瓷酒杯,古朴典雅,酒入杯中,杯壁泛起一层薄薄的霜花,这般的寒冷吗?昕儿好奇的伸指摸了摸车壁,这才发现做车的木材竟然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暖意。
“这是沉积木,”
息衍将满杯的酒送到昕儿面前,“是碧海底生长的海木,用沉积木制成的马车,才能抵挡雪原的寒气,喝杯雪蚕酒,解解寒气。”
雪蚕酒?垂下首,酒杯中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蚕,小小的,就像一粒膨胀的米,晶莹剔透,纵向有一条赤红色的线,显得异样的诡异,昕儿有些厌恶的将酒杯推到一旁,息衍淡然一笑“雪蚕可不是真的蚕,是雪桑树结的果子,这果子真真的难得,一年有四五两已算丰收,喝吧,没关系。”
在他的注视下,昕儿硬着头皮捧起酒杯,看她满面涨红的样子,息衍微微一笑,“第一次喝这酒,的确会觉得恐惧,当日我饮的时候,也吓得浑身发抖,不过饮下这酒,浑身暖暖的,便不会再惧怕寒冷了。”
酒味清淡,那雪蚕入口即化,果然,饮下不久一股淡淡的异香便自口中缓缓扩散开来,身体也阵阵发暖,面颊胭红,如同抹了上好的胭脂,只觉得熏熏然,连心底的痛都减缓了,息衍对她微微一笑,“怎样?”
正要回话,只听窗外一声轻响,息衍长身而起,一只黑色的鸽子飞进窗中,落在案几上,昕儿觉得那鸽子的眼神如同苍鹰一般凌厉,息衍从它脚上取下一个信筒,伸指在案几上轻轻一叩,一名侍女应声而入,伸手取出一柄雪亮的匕首,从胳膊上割下一块肉,血淋淋的托在掌心,那只鸽子腾空而起,在众人头顶盘旋一周,然后俯冲而下,准确的将那块肉叼进口中,然后站在侍女肩上,那侍女痛得满头大汗,却一言不发,恭敬的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酒意早已醒了,息衍将纸卷递给昕儿,“李世民,果然起兵了。”
起兵了?昕儿麻木的看着手中的纸卷,她觉得那如同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一般,那般的遥远,遥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曾经认识李世民,心底的痛一点一点的泛上心头,痛得如同千万把小刀在切割自己的心,那些伤口细若牛毛几不可见,却又痛不可当。
连尽两杯雪蚕酒,生生的将心痛逼了回去,息衍恍若不察,神情自若的斟酒,暖手,忙得不亦乐乎,昕儿略带醉意,“为什么玄火教的人那般怕你?”
“怕我?”
息衍淡然一笑,“他们只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而已,若他们猜到了我的想法,他们就不会再怕我,其实人们怕的,都是自己猜不透的东西。”
是啊!
自己猜不透轻侯的想法时,也觉得那般的可怕,在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之后,虽然痛不欲生,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即使心痛得无法呼吸,也无法否认那种解脱之后的轻松。
“其实我在见到你们的第一眼,便知道那个男孩子并不那么喜欢你,”
息衍的话就像一柄尖利的刀,将昕儿刚刚掩埋的伤口再次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伤口汩汩的流出血来,“他注视你的眼神并不像注视爱人。”
是吗?当真是当局者迷吧!
自己一直惴惴不安的猜测,其实外人早已了然于胸,也许原祺哥哥早已猜到了结局,只是他不愿意说而已。
“其实你无需逃避得这般匆忙,”
息衍抬眸凝视着昕儿,眼中微微带有一丝怜悯,“你知不知道,伤口掩盖得越快,痛得越久,就像这雪原,表面上一望无际的白,似乎一览无余,可是雪下面隐藏着什么,却无人知道,因为雪永远不会化,所以那些秘密永远只能埋藏在雪下,不能见天日。”
简单的几句话,简单的一个道理,可是在昕儿耳中,却那般的智慧,禁不住流下泪来,“我觉得心很痛,痛得无法呼吸,痛得连死都觉得痛苦。”
“为什么?”
息衍的声音那般的轻柔,就像拂岸的春风,“为什么那般的痛?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缺少的,你这般的痛苦,他却不知道,也许这个时候,他已经和他心爱的姑娘亲亲我我,全然记不起你……。”
“那都是因为你,”
昕儿厉声打断息衍,酒意上涌,昕儿觉得这世间一切都不可怕,哪怕此刻面对的是世上最可怕的人,“都是因为你们,若不是你们,轻侯不会中绝情蛊,他也不会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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