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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第2页）

老年人轻轻颔首，忍不住又问：&ldo;她，我是说你娘，你娘她不曾对你有丝毫隐瞒？&rdo;

绿衫青年缓缓摇头，伸手入怀，掏出了个小小的粉色荷包，递给老年人：&ldo;我娘说，这是满族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叫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交给你。

&rdo;

老年人颤抖着双手打开荷包，里面是一缕头发……他用力握紧，一双眉毛渐渐紧锁，侧过身紧紧盯着那座坟：&ldo;皇后，你私自剪发，犯了忌讳！

朕……&rdo;还能怎样？东陵里，四时八节没有祭享的是个空棺。

自她跪在自己身前，求自己准她出宫那时起，什么名号地位，她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绿衫青年走到白衫青年身边，开口唤道：&ldo;哥。

&rdo;他弯起右臂，与白衫青年右手紧紧相握。

须臾，他说：&ldo;娘等了你好多年……你终于来了，她却不在了。

&rdo;

白衫青年不知该如何应对，二十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额娘在弟弟早夭后，悲伤过度，早早去了。

二十年来，他郁郁不得志，阿玛从不曾在自己面前提起额娘，直到这一次南巡……

老年人轻轻握住白衫青年左肩：&ldo;你额娘给朕生了三个子女，一个早早去了天上，一个自幼离开皇宫，朕身边就只剩一个你，朕怕你若是知道你额娘尚在人世，也会离开。

&rdo;

白衫青年苦涩一笑：&ldo;阿玛，这二十年，儿子待在你身边又能如何，聊胜于无？&rdo;他心里凄然，偌大的后宫，没有额娘的孩子何其可怜。

他既没有额娘关爱，又得不到阿玛青睐，二十五岁了，别的阿哥在他这个年纪早已封了贝勒贝子，出色一些的，譬如他五哥，已封了王。

可他自己呢，也许一生至死，也得不到一个封号。

只听老年人又道：&ldo;对于你额娘，朕爱她，正因为爱她，她离开后更加恨她。

&rdo;他说得平静，何其矛盾的一颗心，得不到、毁不了，就只剩报复……怠慢她的儿子，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她会为自己的孩子抱不平，从而再回到宫里来。

可未想到，她丝毫不在乎这近乎幼稚的报复，最终煎熬的却是自己。

良久良久，老年人缓缓开口：&ldo;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们的额娘胆敢质疑朕的天下……朕……&rdo;他缓缓坐到那座坟旁边：&ldo;朕不允许，绝不允许！

&rdo;

&ldo;自欺欺人！

&rdo;绿衫青年哼笑一声。

老年人不怒反笑，叹道：&ldo;不愧是她教养长大的孩子，你骨子里那股倔劲儿，那股傲气，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rdo;不待那绿衫青年回口，他望向那座坟，缓缓道来：&ldo;你所想不错，朕的天下正如那曹霑写的贾府一般，金玉其外……也许，终有一日会走向末路。

永璟说得对，朕是在自欺。

可是，你可曾想过，这盛世之君朕做得有多难。

&rdo;

死一般的沉寂，白衫、绿衫两个青年分别坐到老年人两侧，老年人将手中酒壶递了出去，绿衫青年一愣，接了过来，扬起头喝了一大口。

老年人轻轻颔首，蹙眉问道：&ldo;你……你不肯叫我一声么？&rdo;

绿衫青年微低着首，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低声说道：&ldo;二十多年，我只知有娘……&rdo;

&ldo;笑话！

&rdo;老年人神色复杂，双眼渐渐有些酸疼，&ldo;朕虽不曾看着你长大，终究给了你这条命。

&rdo;

绿衫青年笑得苦涩：&ldo;我娘一定希望我能与你相认。

可是……&rdo;一个生而不养的父亲，这父亲拥有天下最大的权利，也许，叫一声爹或者&lso;阿玛&rso;……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唾手可得，可那又能如何？二十年来，他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教会了他洒脱，教会他遂心。

何其庆幸，他能自由自在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