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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套话（第4页）

一道黑雾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它没有五官，唯有胸口浮着一朵扭曲的银莲，花瓣腐烂，芯中燃着幽绿火焰。

“林昭。”

黑影开口，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你以为立下十律，就能锁住人心之贪？你可知这十年来，多少人因‘记住’而疯魔？多少家庭因亡魂归来而不肯放手？你们惧怕遗忘，却不知执念成灾，才是真正的劫难。”

林昭冷冷盯着它：“你是谁？”

“我是第一个被你唤醒又不甘离去的魂。”

黑影缓缓抬手，指向自己心口，“你说七日为期，可当我看到女儿终于笑了，我怎能走？我躲在忆莲根下，吸食残忆苟延残喘。

后来我发现，只要足够多人渴望再见所爱，就能汇聚成新的法则??比你的律法更强。”

林昭心中一凛。

果然，权力从来不止属于执衡者。

当千万人共同相信某件事，信念本身就会成为现实。

“所以你蛊惑他人伪造记忆？制造虚假深情？”

“不。”

黑影摇头，“我没有伪造。

他们的思念是真的。

只是我把‘想见亲人’的愿，悄悄引向了更高层次的归宿??让所有亡者不再受七日之限，永驻人间。

这才是真正的‘续情’。”

林昭怒极反笑：“你不过是贪恋存在罢了！

若人人皆不愿离去，阴阳失衡，忆莲枯竭，终有一日，连真正的记忆都会湮灭！”

“那就毁灭后再重建。”

黑影冷漠道，“新世界不需要规则，只需要永恒的相逢。”

狂风骤起，黑雾席卷而来，直扑林昭面门。

他毫不退避，右手一扬，《守名律》浮现空中，九瓣银莲绽放光芒。

他朗声宣告：

“第一条：凡真心呼唤三次以上者，其名不得湮灭??但，若此呼唤出于误导、操纵或邪愿，则视为无效！”

律法之力降临，黑雾发出凄厉嘶吼，被迫后退。

可紧接着，黑影狞笑：“可你忘了，他们确实是真心的。

哪怕方向错了，感情仍是真的。

你的律法，困不住纯粹的情感洪流。”

林昭沉默。

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

《守名律》建立在人性之上，而非压制人性。

它保护真诚，却无法阻止真诚被引导至歧途。

真正的破局之道，不在律法，而在人心。

他忽然收起《守名律》，闭目盘膝而坐，将银莲花置于头顶。

他开始回忆??回忆每一个经他之手归来又安然离去的灵魂，回忆那些含泪的拥抱、释怀的笑容、最终轻轻闭上的双眼。

他想起西北盲妪听完儿子讲述军旅往事后的那句“娘放心了”

；想起东海渔夫烧掉亡妻画像时说的“你去吧，我会把船开得很好”

；想起小女孩把外婆录音埋进树洞时说的“等春天来了，树就会唱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