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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道:“我再陪伯娘坐会子。”
洪氏笑道:“我不比你小人儿家,缺不得觉。
再者今天被老太太摁着多吃了一碗酒,这会子还精神,正好顺势就把家来的许多事情再理一理。
这接下来有的忙,也就这一二天是个空闲,只怕多少还有用得着你的时刻。
到时我可不管其他,也不许你借口滑脱。”
舒眉笑道:“伯娘有事,舒眉效劳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滑脱的。
怕就怕伯娘不使唤,跟我生分。”
洪氏笑着点头,一边叫舒眉随身的大丫鬟白雪、阳春,吩咐:“好生伺候姑娘歇息。”
舒眉遂带着丫鬟们去了。
洪氏又叫白微:“你跟过去,看大姑娘歇下了再来。
顺便叫金徽到这里来一趟,我有话问她。”
然后才到东边屋里,向窗下一张大的黄花梨罗汉床上坐了。
两个仆妇挪来一张小案搁上,白芨铺一层青锻锁边的细棉案布,白星方把从架子上取的账册笔墨等在上逐次排开,又重新倒了茶,捧给洪氏。
洪氏吃一口茶,把账册子随手翻了两页,白微就引着金徽进来。
金徽行了礼,立在一边。
洪氏撂了茶杯,问:“我与大爷出去这些天,大姑娘在家都做什么?是不是每天跟着茭蒲巷的四太太过来老太太这里?昼饭、夜饭在哪边用?”
原来这金徽是章回之婢。
因章回自幼读书,三岁即得文华公章荣开蒙,而后跟章望学经习文,十四岁拜了黄肃为师,更随其游学,数年不曾在家。
故此所配的小厮转听章由用命,婢女则多服侍舒眉。
其中金徽年纪最长,忠慎勤谨,洪氏日常事多,于子女小辈恐有看顾不到之处,多依仗她查漏补缺,克尽职任。
这时听洪氏问,连忙答说:“大姑娘每天早上都跟四太太并五奶奶过来家里。
三天中有两天是在澄晖堂用昼饭。
偶然下半天有事,四太太带过来,老太太留夜饭。
平日听梅花、唱晚、阳春、白雪几个说,自大姑娘接到茭蒲巷去,四太太就让白日里都紧跟了五奶奶,晚上才少少地看一会子书;又命五奶奶不论理家、议事、备礼,或是请各家花会茶会、听琴论文写诗的雅集,都要带着大姑娘一道儿处置筹办。
先前倒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这两个月,大姑娘白天跟着五奶奶忙活,又要趁夏天日头长,每天赶各式各样荷包手帕的针线。
梅花、唱晚苦拦不住,借着石榴在老太太那里透了些口风,老太太说了两次,大姑娘才稍歇一歇,但不过就是一日一时的事体,第二天看又是原样。”
洪氏点头,又问:“四太太和五奶奶怎么说?”
金徽道:“大姑娘在四太太和五奶奶跟前只说苦夏。
四太太想着姑娘到底的是才搬过去不久,屋子庭院或还住得不顺。
五奶奶倒是劝过大姑娘几次,说裁剪刺绣之类不必着急,家里自有丫鬟并针线上的人预备。
大姑娘只推说害臊,借着做活计的工夫躲人,自己心里也安稳清净。
五奶奶听是这样,便让含糊过去了。”
洪氏闻言冷笑一笑,随即和缓了颜色,对金徽道:“而今我家来了,也跟四太太那边说好了,大姑娘还住咱们这边。
你明天跟唱晚带两个媳妇子去茭蒲巷府里,把大姑娘近来看的书收拾一二十本拿过来,再把大姑娘做得的和未做得的针线也一总带过来,其他不必动。
接下来几日,你们多劝着大姑娘同林姑娘以及姊妹们玩耍,弹琴唱曲画画作诗,或者会东道做雅集,都不拘了去。
有要使钱的,或是厨下要菜肴点心果品,一总都到我这里来支账。”
金徽答应着去了。
这边洪氏重新把账本子拿起来细看,叫白微:“你坐到案子对过去,我念一项,你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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