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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依然黝黑,静如鬼脸,黑如木炭画。
巷子狭窄,木格窗钉在老化砖体上,适逢屋内电灯被拽亮,一盏黄光对砖泄露天机,天机是麦高田街的人影。
西服蹭过天竺葵,葵静静摇晃,看一张睡倒在肩膀、桃的蜜的近似天真的脸,而脸的主人却是麻木的,不过是酒液作祟浮于表面,迷糊了守在门外的姹紫嫣红。
旋过楼梯,房门敞开,她挂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因她的后坠而一起倒在床上。
床渐渐有凹陷,他放下她,这张脸才从他的肩膀分离,撞进他的眼睛。
数一数,她喝得不少,是在喝完龙舌兰日落后才做出这样的举动,然而她走路并不悬浮,说话清晰利索,只有眼和脸带着醉象。
也许他先前真的小看了她的酒量。
她听见他要送她回去也不推脱,开了门就独自穿过人群走出歌舞厅,而他陪在身边,穿街走巷。
直到进入幽冷巷子,她再也坚持不住,他才一把提着她的腰抱起来。
脚一离地,她还是搂着他的脖子,脸沉向他的肩膀。
脱了外套,衣裙是翻领格子连衣,中间有五颗圆珠扣,而裘子颖原本就只扣了下面的三颗。
这一躺,骨和胸的曲线盈盈张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陈隽只看一眼便替她盖紧被子,望见床上躺着一个锦囊和一本书。
他摩挲书的封面,显然明白她的话带着讥诮和嘲弄,心里清楚她是看准他不会对她如何才妄自这么做。
他只觉得她傻得出奇,为实证只言片语而这样蛊惑他人。
以及,她这么做多半是因为伊莎贝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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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亲我的,你也不应该亲我,”
她强调他们的界限。
“我为什么要亲你。”
他放下书,好笑地反问。
光倾泄,伴随着关门声消失,房内重回昏暗。
裘子颖抚着脑门,酒浪在冲撞神经,也不知道是醉还是没醉,借着刚才的冷风赶走一丝晕眩,还能在心里默念圣经的秘密。
这一念让她忆起旧时在女子学校的时光,白裙玛丽珍皮鞋,出埃及记,稍纵即逝。
她闭着眼睛,竟然感到疲惫,堪堪入睡,看来酒的安眠作用媲美地西泮片。
早晨醒来的时候,裘子颖发觉自己的嘴唇掉皮得厉害,她洗漱换衣服,提着小型皮箱找阿加莎。
阿加莎在前台签账单,她们来不及吃早餐,到火车站的咖啡馆捎上三明治和黑咖啡,在站台等待火车。
常常有人讲英国的火车站像一条海底隧道,这回裘子颖亲眼目睹这条隧道挤着多少时尚人士,摩登沙宣头配迷你裙,费多拉帽搭英伦风衣,上了年纪的淑女和绅士柱一根拐杖,人人提着皮包,光景繁华得令人瞠目结舌。
大家都站在巨大的圆形时钟之下,时钟悬挂于微拱的玻璃顶棚,像一只黑白巨眼,眨一眨阅过百年历史岁月。
火车进站,她们跟着人流上车,坐在靠窗位置。
透过窗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还在慢慢登入车厢。
十分钟之后,播报响起,火车行驶,海底隧道倒流,绿植铁路化成线影,车头追寻初日。
裘子颖把哈苏带在身上,当它是一次游玩的记录工具,希望日后摄影部部长把胶卷洗出来的时候会大吃一惊。
她拍了车厢里的人,还有窗外的光影,便把相机放回皮箱,吃起早餐。
“我听说这个地方很适合放松,也是时候到伦敦以外的地方看看怎么样了,”
阿加莎咬手里的三明治,就一口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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