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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半山腰上有座风雨亭,风雨亭头顶上是座没塑金身泥菩萨庙,长年香火鼎盛。
赵郁今儿个穿了一件棕绿长袍,圆领暗纹,绣的是郁木苍松,徐风堇发现个规律,但凡赵郁出门,都要换上或绿或蓝的绸缎锦袍,在府里则是一身白衣,看着极为温雅。
徐风堇自然明白人靠衣装,开始还当赵王爷整日让他穿着淡彩水色是随意而之,如今看来也是有预谋的,面上是逗他端茶递水,让人看得是懂规矩,进府便教他读书识字,是等着有人给他送信,不知赵郁是何时想诱行香上钩的,是从南馆往京城走得路上?还是向余三娘提出要个知礼听话的王妃开始?满城满府皆知王妃单纯善良,是说给谁听得?又是做给谁看得?徐风堇除了要离开南馆碰过李思达这块硬石头,下手打过的客人全是些他能拿住的软柿子,当然能活到现在运气是一部分,但最主要还是他从不以卵击石。
几日早就气消云散,想来赵王爷步步是棋,徐风堇还有自知之明,再修十年,他也惹不起。
但屡屡吃瘪也是不爽,且先按兵不动,再找机会拿回个一成两成。
风雨亭上多是文人骚客感怀春秋,徐风堇没那份情怀,还不如在城里看看杂耍,吃吃小食,赵郁见他兴致缺缺,便道:“王妃不喜欢这儿的景色?”
徐风堇古灵精怪:“王爷便是我的景色,我瞧王爷就行。”
赵郁宠溺地点点他的鼻头:“王妃一张好嘴。”
赵郁人面广没架子,京中好友众多,多是爱吃喝玩乐的官富子弟,今日风雨亭旁办了斗诗会,这边亲昵言行,全数落在旁人眼里。
“赵郁!
怎么才来!”
有人冲他们喊道。
赵郁握着徐风堇的手走过去,抱歉笑笑。
众人一见徐风堇连连起哄:“呦!
这就是咱们的郁王妃?”
“果真是好看,值得挨罚,哈哈哈哈哈。”
“早就说咱们七王爷好眼光,王妃能选得差吗?”
赵郁任由他们笑闹,给徐风堇介绍了两位相熟的:“这位是邵山,这位是子恒。”
徐风堇笑笑点头,又躲在赵郁身后,赵郁拍拍他的手道:“别怕,都是为夫好友。”
邵山哈哈大笑,拉着赵郁二人去人群之中,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件形似风翼,圆润光滑的兽骨排箫,看得出是稀罕玩意。
邵山道:“竹萧常见骨萧难寻,这是我大哥从江北一富商手里买来的,花了好几千两银子,我今儿个冒着挨打的风险偷出来,够不够仗义?”
赵郁拿过瞧瞧,十三根兽骨粗细适中,打磨得当,骨头上刻着精美花纹确实值得收藏。
邵山道:“骨质顶好,我哥说这玩意吹的曲子可比竹萧空灵好听千倍万倍。”
子恒也拿过来看,摆弄半天问邵山:“这玩意怎么吹?你哥会吹?”
邵山道:“他怎会吹,我家里没人懂音律,况且十三管萧多难啊,我哥就是买来收藏摆设。”
子恒觉得无趣,扔到一旁:“那有何用,摆着也是落灰。”
邵山不悦:“你什么意思,这么说来不会吹就不能买做藏品?”
子恒不屑:“你哥就是粗人一个还偏要附庸风雅。”
“你!”
“好了好了。”
赵郁见两人要争执起来,说道:“别伤了和气。”
又惋惜道:“其实我也想听听是怎么一个妙法,看来是没这个耳福了。”
邵山拳头都攥了起来,又生生压回去,有人安抚:“子恒就是嘴坏,没有恶意,这么多年朋友谁还不知道谁,他怕就是想听听,不会说话而已。”
大伙忙着拉架,却突然听到一声乐响从雕繁复刻的骨萧中传了出来,骨萧声音果然空灵清透,如神籁之音,每管音律都有不同,像是花纹凹凸走向都参与其中,或高或低,美妙绝伦,徐风堇吹奏着看向赵郁,眼中尽是得意洋洋,赵郁含笑聆听,只觉曲调婉转如出谷黄莺为他抚开江波万卷,一曲终了,只听人道:“没白花没白花!
邵山你哥这银子没白花啊!”
邵山惊道:“果然是个好玩意儿,敢问嫂子刚刚吹得是什么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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