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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不理会华妃也就是了,难道也由着乔氏乔张作致么?若方才依奴婢的性子,必定狠狠赏她两个耳光,禀了皇上送她去暴室服苦役。
我指着流朱向浣碧笑道:你听听这丫头的嘴,越发厉害了,眼见的我手下就得她当家了。
说着止了笑容,正色对流朱道:你的性子也太急了。
光是急性子就能办成事么?我叮嘱了你们不要和华妃顶撞,如今再说一句,也不要和她身边的人顶撞,敷衍过去就行——还怕没有来日么?
流朱咬一咬牙,恨恨道:乔采女这样当众轻慢小姐,小姐难道要轻易放过她?
我折下盆中的一枝雪白栀子拿在手里细细把玩,问浣碧:你说呢?
浣碧沉默一下,答道:不如先忍这一时,以求后报。
我屏了声气,微微一笑:忍是一定要忍这一时的,我若即刻对她翻脸下手,旁人肯定会说我无妃嫔应有的气度,更要忌讳华妃,此时此刻我还是不去招惹华妃为妙。
更何况我也不屑于对乔氏这样的人动手。
只是忍着乔氏不代表对其他人没有作为。
我把花枝往桌上一丢,继续说:乔采女之所以敢这样猖狂,是因为她背后有华妃。
你们以为凭她有这样的能耐?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卒。
浣碧问:小姐的意思是……
我将花枝比在衣襟上,闲闲地问:杜甫《前出塞》的第六首是怎么说的?
流朱沉吟片刻,脱口而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取下栀子花枝,咔地一声清脆折成两段,往桌上供着的珐琅雕翠大花瓶中一掷,冷凝了笑意。
傍晚的时候有凉快的风从湖面带着荷花的清新和水汽徐徐而来。
风轮鼓鼓地转着,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
因着我怕烦吵,早有小内监用沾了胶的竹竿粘走了所有鸣叫的蝉。
身处的庭院里置满了晚香玉和素馨花,芬芳满殿,蕴静生凉。
我卧在竹簟上,犹觉得热意萌发,遂换了轻薄的蝉纱丝衣,去了沉重的钗环。
晶清和佩儿一边一个为我打扇,浣碧则准备了冰碗水果,有一句没一句陪我说着话。
正聊着,抬头见玄凌进来,忙起身让道:皇上。
他双手搀了我起来,道:你倒是十分逍遥自在。
我和他手拉手携着坐下,笑嘻嘻道:臣妾也是无事可忙,躲懒罢了。
我取了切好片的西瓜递到他唇边,道:现下凉爽些,皇上是从水绿南薰殿过来么?
他唇角的笑意淡薄了些许,咬了一口西瓜,道:刚从飞雨馆过来。
玉润堂本是眉庄在太平行宫的旧居,如今已为陵容所住。
因此她今番与几位嫔妃前来,皇后便安置她住在了飞雨馆。
我见玄凌神色淡淡的,眉目间似有不豫之色,便含了几分小心笑道:眉姐姐那里的藕粉桂花糖糕做的最有风味,这个时节吃最妙,皇上尝了么?
他望着我笑了笑:藕粉桂花糖糕的确是甜,可惜那个人却是不甜。
但凡朕去,三次里有两次要推托了不与朕亲近。
他摇了摇头:难道她还为昔年朕错怪她的事耿耿于怀么?
我听他语中颇有责怪之意,忙郑重跪下,俯首道:请皇上千万不要责怪眉姐姐,都是臣妾的不是。
玄凌不解道:朕并没有怪她,怎么你倒先认起不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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