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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霄怔了一怔,便听女子接着道,“这谜底是——”
“灯。”
两人齐出声答道。
女子回首,看向斜后边儿出声的人。
只见来人一身暗绛色锦袍,白玉簪半束着黑发,身姿挺拔、容貌俊逸,一双澄明凤眼正与自己目光相迎,正是酒肆楼上遗落荷包那人,只是方才天色晦暗又兼隔得远,却不知这人原生得如此好。
“公子,小姐,这灯……”
小贩取下了那花灯为难道,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声的对视。
容霄上前两步至女子身边,暗自谨慎的隔开了些距离,向那小贩说道,“便给这位小姐吧。”
“还是公子提着吧,我原也赢了两盏了。”
女子垂眸敛睫,轻声说道。
“方才承小姐的情,帮我拾了荷包,”
容霄从小贩手中拿过那灯,转过身来递在女子身前,望着她笑道,“这灯便当是表我感谢之意吧。”
女子抬起眼来看向容霄,见他正露着一排白牙,颊边一只酒涡清晰可见,湛明透澈的凤眼中盈着真诚笑意。
好似被这诚挚笑意感染了一般,她也不由得笑了,接过那盏灯微笑着向容霄道谢,“那便多谢公子割爱了。”
天水碧绘芙蕖的纱灯精美工致,橙黄烛光穿过那层细纱向外氤氲弥散,灯面儿上朵朵芙蕖覆着这柔和烛光,亭亭雅致之中更添了动人暖意。
正如面前眼带笑意的女子,花灯墙的光辉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越发显得肤如凝脂、唇如朱樱,光亦在她一双睫下铺展出微颤的阴影,仿佛丝茸络穗。
眼前美人儿柔婉鲜活,容霄那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跳不由得又快了几分,鬼使神差般的莽撞开口,“小姐可是独自出来赏灯?不妨和我与妹妹一同游玩?”
容霄说完方发觉自己这话或许有些唐突,果然见眼前人露出来了些犹豫之色。
容霓正与陆其思一同抱臂看着兄长那副阿黄样儿,却突然听容霄提到了自己,心下暗啐了他一口,却还是抵不过骨肉亲情,且那姐姐实在美丽,容霓亦十分愿意亲近,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向美人儿姐姐笑道,“这位姐姐若是方便,便与我们一同玩吧,我正愁着好好的元夕却没有姐妹做伴,只能和我哥这种粗笨男人一块儿呢。”
说罢还瞪了她哥哥一眼,直把容霄瞪得哑口无言。
容霓生得好,一向又娇俏机灵,十分惹人喜爱,这般娇娇的话实在让人难以推拒,且大延向来民风开放,并无那些虚礼,上元节里年轻人们结伴同游亦不逾矩。
“那便听妹妹的,元夕这样的好时候当乘兴同游才是……”
话还未完,容霓便挽着她向前去逛了,留下容霄和陆其思默然对视一眼,忙无奈跟了上去。
容霓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见了新鲜玩意儿便拉着身旁女子过去瞧热闹,活像花丛里穿梭的飞蝶,一会儿去看台子上的傀儡戏,一会儿去看优伶戴竿顶碗,一会儿又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面具前挑拣,一迭声的喊哥哥来付账,女子就在一旁带着温婉的笑看她。
眼看容霓又蹦哒着去前面看人打胡饼,陆其思也跟上去看顾,容霄才能寻了空当与女子并肩相谈,“我妹妹她……一向爱玩闹……小姐莫见怪。”
“公子不必介怀,妹妹这开朗活泼的性子极好,很是令人喜爱。”
女子仰头看向容霄回道,清瞳含光、嘴角噙笑。
容霄看着这笑晃了晃神,忙避开目光暗骂自个儿不争气,却又见女子手里拿着只垂着耳吐着舌的面具,可不是一只大黄狗,“小姐怎得买了这样一个面具?”
“方才妹妹挑了这只给我,说这面具诙谐生动,我见了也觉得有几分滑稽可爱。”
“……”
容霄看着前边儿仿佛一阵小旋风的妹妹,呵呵干笑了两声,“是挺滑稽的。”
两人正说着,便闻得阵阵琵琶声传来。
循声抬眼,是一旁集韵坊里伶人们在奏乐。
却说这集韵坊乃西市最大的乐坊,其中豢养伶人乐师上百,身上皆是自小习得的经年技艺,所奏之乐多舒和雍容,甚合如今盛世安泰之景。
就如此刻这琵琶声,袅袅娜娜、扶风渡柳而来。
“这琵琶弹的极纯熟,只是少了些铮铮之气,倒是可惜了。”
容霄幼时曾与父母一同在军中,听过那营帐里的琵琶声,除开玉珠走盘的婉转清亮,亦有疾风骤雨、铁骑突出的壮丽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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