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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半闭着。
刀疤早已收了口,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留下来的,但刀疤两旁翻起的血肉,都仍然鲜血般殷红。
血红的十字刀疤,衬着他枯痪苍白的脸,看来就像是个正在燃烧着的,地狱中恶鬼的符号。
这老人根本就像是活在地狱中的。
郭大路连呼吸都似已将停顿。
他不忍,也不敢再看这张脸,却又不能退避。
他脸上甚至不能露出丝毫厌恶恐惧的表情,因为这老人是燕七的父亲。
老人也正在半闭着眼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就是郭大路?”
郭大路道:“是的。”
老人道:“你是我女儿的好朋友?”
郭大路道:“是的。”
老人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脸很难看而且很可怕?”
郭大路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是的。”
老人也沉默了半晌喉咙里忽然发出短促的笑声,道:“难怪我女儿说你是老实人,看来你果然是的。”
郭大路瞟了燕七一眼,燕七还是垂着头。
梅兰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郭大路也垂下头道:“有时我也并不太老实的。”
这也是句老实话。
他忽然发觉在这老人面前说老实话,是种很好的方法。
老人果然微微颔首,道:“不错不老实的人,休想到这里来,太老实的人也休想找得到这里来的。”
他忽又感慨的叹了口气,道:“你能到这里来,总算不容易…!
实在不容易。”
郭大路听在耳里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酸酸的。
燕七为什么要让他受这许多折磨?为什么要他如此辛苦找寻?
老人虽半闭着眼,却巳似看到他心里,忽然道:“叫他们也进来吧。”
梅兰道:“是。”
她静悄悄的走过去,悄悄的打开了另扇门。
门外有三个人静静的走了进来。
第一个人就是那麻子。
现在他也已换了件雪白的长袍,一进来就垂手站在屋角,显得既敬畏,又尊敬,就好像奴才看到了他的主子一样。
跟在他后面的当然就是那驼子。
第三个人才是那独脚和尚。
三个人都穿着同样的白袍,对这老人的态度都同样尊敬。
三个人都垂着头,看都没有看郭大路一眼。
老人道:“你们想必是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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