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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四处无光,只见萨珊洛一下子拔出长剑,“唰”
的一声发出锐响。
剑刃的寒光直逼向幼瑛。
“你在这儿待得久了,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
萨珊洛不客气的淬了一口,“什么狗屁主子?郎君有令,伤你的一律死,何况他只是一只依附在此的乐户,让开!”
什么郎君?
睢园的主人吗?
幼瑛想不起来这些,但直接手握向剑背,将利刃用力的抵在自己颈侧:“那萨珊洛大人囊不囊括在内?”
她一面揣测李庐月和这位郎君的关系,一面试探萨珊洛的神色,故作的底气十足:“郎君既然让我在此,我也自有用处,我们何必两败俱伤。
只此一次,我要这人,你放了他,日后我们相安无事。”
“左右不过是卖个面子,日后我也能在郎君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何必犬兔俱毙。
郎君是重你,还是重我?”
萨珊洛的剑背被幼瑛直直握在掌心,锋利的剑刃还真在她的颈侧刺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他的目光在触及这道细痕时,那双鹰眼中立即渗出一股阴冷的戾气。
以至于他攥着剑首的手并没有松开半分。
幼瑛由此感到奇怪。
他似乎真的想杀她。
是她说错话了吗?
室内黑暗无光,只漂浮着血气和微尘。
刑罚室的铁门被人从外推开,干燥的日光立即洒进来。
“既然郡主这么说了,将人放了。”
来人是睢园的管事齐得宜,她那双状似花瓣的织金鞋履格格不入的踏在沾满血的方砖上,与其一起落定的还有一把镶金的紫檀拐杖。
萨珊洛见是她,才又淬了一口,无情无绪的将长剑从幼瑛紧攥的手中抽出,发出不爽快的响声。
幼瑛的掌心瞬间生痛,裹着明显的辣意,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未松多久,就有一位护卫直接抬步过来,甩手给了萨珊洛两巴掌,清亮的巴掌声顿时来回撞在这间狭小潮湿的屋子里、撞在幼瑛的耳朵里。
齐得宜有礼有节的躬身:“郡主殿下,他们是蛮人,不懂规矩,冲撞了你,你如何怪罪都好。”
日光在睢园的汉白玉晷面上投下了清晰的长影,隔着几条坊巷的佛庙里敲响了晨钟。
幼瑛压下口气,低首回礼:“他也是尽责,无须怪他。
只是这位乐人伤重,能否劳烦你请来大夫医治。”
齐得宜的面色不变,轻声轻语地说:“郡主是知晓的,薛泠是乐户,城里有禁医令,睢园不过是微末乐坊,还要在此求生存,怎敢去蔑视大人的法度。”
又是禁医令吗。
幼瑛问:“还想请问管事,城里为何下这道禁令?”
齐得宜低身,再向她恭顺行礼:“乐人命微,死便死了,倒是郡主的身子金贵,可要奴婢请来大夫?”
卯时已过,莫高县的二十多个坊市已经人来人往,它位于丝绸之路的咽喉,不论是从西域过来,还是要过去西域,皆要路过此处,去通往最北端辖着两域的铁臂关。
所以来往间既有中原人、也有各国胡人;坊街两旁的店肆中既有陶瓷、丝绸、也有金银、香料。
幼瑛一路从睢园过来过来,其中最好的却是牙行与乐坊的生意。
人牙子将人与家畜一起卖,诸多乐坊前也都停着贵气马车。
即使是在市井角落,乐人卖艺也随处可见。
肉肆前传来沉闷的羊叫,锋利的砍刀斫进去,羊血就一下子哗啦啦的灌溉在泥地上。
幼瑛停身在布告栏前,终于在一众的通缉令前,看见了这张由沙州都督府所下的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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