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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吻他。
只是淡淡地吻,却缱绻。
先是碰碰他的唇,再踮踮脚去碰他的鼻尖,收回脚,却忽而又仰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喉结。
几下蜻蜓点水,他呼吸已乱。
于是她又端正站好,一字一句道:“迎熹并非擅自揣度殿下的用意,殿下处事虽有分寸,可宴会众人…尤其是撷华公主,对此事毫不遮掩,态度昭然若揭,我便知你是会纳晁家女的。”
她望着他,早已敛去艳色,只剩一宫之主的有条不紊:“而此事作为新婚女子来讲,实在难以不在意。
我自幼在深宫长大,甚少接触男子,故而不谙情事,亦不懂该如何拴住一个男子的心,如何叫男子来爱惜我。
但正因我久居深宫,见过不知多少七窍玲珑心的人,并非那不懂察言观色不谙世事的蠢物,母后曾告诉我,我嫁的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不可把你当作普通夫君看待,少不得要谨言慎行,可我不愿那般生活,我不愿明明察觉到什么,还藏着掖着算计着,若与自己的枕边人相处都这般累人,那我余生辛苦可见一斑。”
她说了好长一段话,末了,轻叹道:“所以我并非揣度殿下的用意,而是没有揣度才惹殿下生气。
可这话既已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妨与殿下表明心意,我从前所说,日后殿下若有心爱之人我定会以礼相待,今日这话仍然作数,只是我当日之语,不是指现在。
殿下说过会护我周全,可‘周全’二字并非好吃好喝供养着我,重要的是尊重二字。
若殿下在你我新婚之期便生纳妃之意,或与其他女子暧昧不清,我定是不会周全的。”
沈子枭始终淡淡凝视着她,并未打断她的话音。
江柍也拿不准她这般语重心长究竟有没有用,最后又加一句:“自然了,殿下若执意纳晁家女,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今日之语,殿下若愿意当我是一片肺腑,我自是感念,若殿下觉得我失礼,言既已出,覆水难收,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到此处,她声音渐弱,有些沮丧似的,微顿了顿,恢复方才的语气,坦荡说道,“我的话说完了,殿下若要离去,那臣妾恭送殿下。”
她侧身站到一旁,任他是走是留。
沈子枭只是默默。
这番话让他确定了——她不是没有长大的小女儿,更是个有主见的大人。
他本该生警惕之心,只是直觉却告诉他,她并非奸恶之人。
犹自思索着。
少顷,偏脸看向她:“怎么不叫夫君了。”
江柍无声看向他。
只见他噙了一抹浅笑:“赤脚便走过来,也不怕着凉?”
这便是沈子枭的厉害之处,情绪总是切换得不着痕迹,谁也摸不清他心里的真情和假意究竟有几分。
江柍只能按照真情一分也无处理了。
她努努嘴道:“还不是你走得急……诶?”
沈子枭忽然拦腰把她抱起。
走到床畔,他把她放到锦衾之上,一条腿跪在床沿,低头望着她。
窗外的月色正朦胧,床幔没有放下来,盈盈月霜就这样覆在她的娇颜,而他的眉眼间也似笼了层烟。
他声音有一种晦暗不明的味道:“你既已同我这般推心置腹,那我便答应你,起码一年之内,不会有旁的女子进我东宫的门。”
对沈子枭这样以权力为安睡良药之人来说,说出这样的话,已是对她极大的怜惜。
仿若那月亮,不在十五也非要圆上一圆。
这样的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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