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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崔安若怀疑自己听错了。
三月前,崔安若从济州施医巡游回来,刚入崔家大门,就被婶娘告知给她安排了一桩婚事,对方是个读书人,道德标准稍微有点高,婶娘往崔安若屋里塞了不少女德女戒,还扔了不少她的医书。
崔安若归家没半天,收拾包袱上山了。
她爱好收集各种奇珍异草,见陡崖边上有一味珍稀药草,奋不顾身的跑去摘,谁知出了意外,滚下山去,醒来后成了外人眼里的残废。
陈家退亲了,婶母又开始张罗另一门亲事。
鉴于腿伤,崔安若逃不了多远,郁郁不得志,便常去茶楼坐着,琢磨着让婶母尽快打消念头。
许浔之是个戏瘾子,爱听戏,两人在茶楼碰见的次数多了,偶尔眼神交流,认识将近一个月才说上话。
得知双方都被家里逼婚,许浔之当即决定互帮互助,假意成亲。
等崔安若的腿休养好了,她找个由头离开,天高海阔,哪里都容得下医者仁心。
印象中,许浔之讲话一直挺客气的,方才那句话夹枪带棒、暗藏讥讽,不怪崔安若吃惊。
许浔之也意识到话有歧义,伸手挠了挠脸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往日崔姑娘都是荆钗布裙,难得穿一次红衣,还是大婚装扮,理当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和平日有何不同。”
“这样啊,”
崔安若扶住头顶的发饰,长叹一口气,道:“梳妆的时候我就看过了,衣服好看,首饰也漂亮,就是太重了,顶了一天头有些疼。
咦?岁年怎么还没回来?这发冠太繁琐,我等着她帮忙拆呢。”
其实盖在红盖头下,旁人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样,崔安若就算只绑个辫子也无碍,但奈何她的婶娘和一众堂姊妹如狼似的盯着偏院。
怕露出马脚,崔安若只好天没亮就爬起来,让不断打哈欠的岁年给昏昏欲睡的自己梳妆。
况且走的时候要拜祠堂,她想让爹娘看到自己出嫁的模样,以全他们盼了十多年的念想。
许浔之抬了抬胳膊,轻声道:“我帮你拆吧。”
崔安若抬眼,总觉得今日的许浔之看上去格外不同,似乎很是紧张克制。
不过想想也是,一旦成亲,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彻底绝了他与心上人的可能,从此漫漫长夜,只能抱着单薄的念想孤独入睡。
许二郎不缺银钱,这点崔安若比不了,但另一方面,崔安若又比许浔之富足太多,如此看来,二人也算互补。
初春,天黑的早,夜里降温了。
崔安若的腿不能受凉,拿被子遮住膝盖处,问道:“你不用去前院照看宾客吗?”
许浔之收回手,虚掩在身后,道:“有大哥在呢。”
崔安若噗嗤一笑,道:“今天是你成亲,只有你大哥在算怎么回事,你帮我叫个府里的丫头过来吧。”
想了想,崔安若又叮嘱道:“千万别叫嬷嬷。”
许浔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崔安若眨眨眼,让许浔之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今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要是嬷嬷来了,指不定跟我唠叨些有的没的,我还得装作娇羞状应对,累!”
两人靠的太近,许浔之耳根都在泛红,犹犹豫豫却不知道说什么,迟疑道:“你——”
见他欲言又止一副怕冒犯了的模样,崔安若拍拍医书,随手打开一页,上面赫然是张人体穴位图,道:“我这几年接生过不少婴儿呢,自然懂得,不过咱俩也没探讨的必要,下次我还是接着给你讲雨夜冒雨救县令的故事。”
崔安若收起医书,见许浔之还未起身,心道果然是个爱听故事的,没开始讲就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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