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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墨打门首下来,一把讹了他的腕子,提着冷笑,“再欺行霸市,送你见官。”
卖豆腐的见他气派,终究只要了两文去了。
梦迢平白惹了一身火气,心里直抱怨“刁民难缠”
,恨着将这破落巷子乜一眼,端着碗进去。
董墨一径跟到厨房,见梦迢脸色难看,有意要哄她,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围着个灶台慢条条打转,“我帮着你烧火?”
“你会?”
梦迢心里觉得,好容易跳脱这沾腥带油的贫贱之地,是为他才又跳身回来,便有些怨他。
又为晓得他那一点情动,益发有恃无恐地翻个白眼,“快别脏了你的衣裳,大富人家的子弟,会做些什么……”
说话要仰着脖子要喊彩衣来,董墨却道:“学就会了。”
他往灶底下那矮矮的木墩子上坐下去,有心要贴近她的世界,就歪着脑袋朝黑漆漆的炉子钻研了一会,点了把干草往里塞,“有什么难?”
这并不是梦迢的世界,只是她营造的假象。
但当她颔首看他被火光映照的脸,有些恍惚了,仿佛他们在各自金编的笼子里,把曾该存在的率真坦诚的灵魂释放出来,共造一个梦。
董墨也是这样想,丢下时时刻刻清醒的理智,把它们一股脑搁在复杂的官场,不该放在一个小女人身上。
她能害他什么呢?无非是一点爱慕虚荣的城府,总归无碍性命的。
他洒脱地丢下手里的柴火,谁知竟压垮了灶里的微光。
梦迢拂裙蹲下来笑话他,“谁让你将这么根木头丢进去的?先烧细一些的嘛。”
她扭身拣了点干树枝,塞给他一把干草,“再点。”
火光复亮,潺潺弱弱地燃到枯木枝上,光彩辉煌。
梦迢抱着膝蹲在他身边,时不时抬眼,他也时不时斜下眼来,黑漆漆的眼里烧着火,把那一点阴冷绿光烧死了。
梦迢托着一边脸,忽然歪着脑袋问:“章平,你娘是跟谁走了?”
她眨眨眼,“斜春告诉我的。”
在先前,这是董墨禁秘的话题,但在此刻,他觉得没什么不能给她知道的,“不清楚,说是我祖父的一位门生,我没见过,那时候我还小。”
他语气平平,手里挑着一截烧着的长柴火。
“一定是你爹待她不好。”
梦迢断言。
“哪里见得?”
梦迢笑笑,“一个女人,倘或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的,犯不着去冒这个险。
与人私奔,给捉住了,好大的罪名呐。”
“我父亲不舍得问她的罪,他是为她病死的。”
董墨心里的缺口,细细地向外躺着温热的血,“我母亲是国子监祭酒家的第六个女儿,庶女,在家里很是受气,自从嫁给我父亲,一直被他捧在手心。
她为什么要跑,我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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