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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五臣矮壮的身子,明显已经瘦了一大圈。
虽然气概不减,可谁都看得出这发自内心的憔悴出来。
他无言的走近郭药师,凑近了低声道:“都管,支撑不了太久了............城中屋子都快拆完,士卒伤亡近半............趁着还有些力量,大雨里头,围城长濠也未完全。
俺趁夜护着都管突出去吧............去宋营,找大小姐和那个萧使者去!
俺留在易州,绝不给都管大人丢脸就是!”
郭药师低声一笑,只是看着甄五臣。
缓缓摇头:“某半生心血都在于此,逃出去,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什么味道?男儿大丈夫,不能五鼎食,五鼎烹了也不过如此......某是不会走的............五臣,你且与我说,还能撑几天?”
甄五臣无声的竖起三根手指。
郭药师想笑,最后却变成一阵震动肺叶的剧烈咳嗽。
那一箭伤了肺叶,伤势极重。
又是两日路上颠簸,他能撑过来,已经是因为身子健壮,异于常人!
“三天也够了!
我那女儿,不会丢下我............那大宋姓萧使者,更是野心勃勃之人。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看错,也不过是有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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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土丘之上,马扩只是极目向北而望。
灰黑色的包砖涿州城墙,只是在雨幕当中,显得隐隐约约。
这大概是大宋军队,百年之后离涿州最近的一刻,借着雨雾掩护,离城不过三数里的距离。
在他身后,三百余骑白梃兵和胜捷军,正在土丘下面静静等候。
人牵马而立,只能看到铁盔下吐出的长长白气。
这萧言,就这么带着数十人去扑这座涿州城了?
要知道,大宋十五万大军,誓师北上。
名臣猛将,汇聚一处。
却只是过了白沟河,连涿州城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就在一场同样的大雨当中,惨败崩溃了回去!
回想跟萧言结实,这个看起来轻飘飘的小白脸,却推着自己不由自主的再度领兵踏足这座可望而不可及的要隘。
回想起来,真跟做梦一般。
萧言浑身上下,无一不透出古怪。
说话行事,似乎都和人不一样。
笑起来却洒脱无比,没有半点燕地逃人应该有的拘谨小心。
可此人胆色本事,也委实让人心折,所有一切,大宋北伐之师这盘根错节,死水一潭的局面,竟然被他掀动!
难道老天爷也对这场打得如此丢脸的燕地战事看不下去了,才降下此人来?
在他身后,两骑马飞快的上来,马扩和身边李存忠丘虎臣都回头看去。
却是萧言那个可爱清灵的哑巴侍女,还有萧言硬留下来护卫他的一个心腹,似乎叫做王贵。
对这个哑巴侍女,萧言只是说跟随他许久。
这次逃归宋地,也舍不得抛下。
萧言糊里糊涂,马扩却见识广,眼睛毒,这个十四五岁的侍女,虽然操持的是服侍萧言的事情,但是举止有藏不住的优雅,一言一行,都明显受过极端高贵的熏陶。
而且纯然是宋人豪门才有的礼节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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