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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然琥珀光,乃以甘烈之味与琥珀之色闻名。
浓烈的酒气充盈了整间宫室,令路过的鸟儿都酒醉。
闻淙歪斜着身子席地而坐,俯身伏在一张长案之上。
他身边各处撂着酒坛,有些已碎了,琥珀色的烈酒洒了一地。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便在酒醉的恍惚中欺骗自己身在色然。
他的诃息还活着,骑马而来,是草原上最俊俏的姑娘。
诃息是色然皇族之中唯一一个会说汉话的,也是单于唯一一个会打仗的女儿。
长生天的骄子在父亲去世后成了一只在峭壁行走的羊,一步踏错便要落入狼群丶随即被狼吞吃得不剩骨头。
养在宫墙之内的树朝她伸出柳枝,羊儿便紧紧咬住不放,接着攀上去。
色然的一切她都不要了,她只身来到长安,可长安的软水养不活色然的花,那只岩羊也自宫墙纵身一跃丶粉身碎骨地想要到这世间的每一处去。
柳树也枯死了。
琥珀光的澄澈酒液顺着闻淙的脖子淌下来,滑过他愈发锐利而明显的喉结。
他本想永远留着诃息的尸骨,可闻凇说的对,他不敢面对她腐败而残破的死亡。
他又想到诃息那潦草的陵墓去,可那些只有跪在他脚下才能说话的人不许,这千百宫墙没困住诃息,最后却是将他生生世世地困在此地了。
他一月不曾上朝,这是大靖自开国之便后从未有过的荒唐。
可闻淙没办法,诃息死了,死在与他同床共枕的梦里。
他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已被诃息带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忧惧。
诃息恨他,到死都要报复他。
她没能杀死他,便要让她抱着她的尸骨入睡丶在美梦醒来的第一刻跌落深渊,再出不来……
诃息如此恨他。
闻淙又饮下一大口酒,柔仪殿中的金鱼被他从水缸中泼了出来,躺在地上,抽动着丶缺水地死去。
「哥哥。
」
闻淙一愣,手中的酒坛坠落下来,在地上碎作几瓣。
摇晃而模糊的视线中,一只绣金云履落在花砖之上,绕过那些渴死的金鱼,踩在满地酒液上。
*
积聚一个年头的阴云在一个夜里出现,寒意在片刻间骤然落下。
今日到了天亮没有太阳,天色阴沉沉的,又冷。
「要下雪了。
」
青衣女人风尘仆仆地走下马车,脚上的短靴挂一串银铃,随着脚步叮当一响。
她背上背一个箱笼,俨然一幅旅人模样。
襄王府外的守卫见状走来,还未开口问话,那女人已飒然抽出一把长剑,朝守卫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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