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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却一言不发,缓缓负手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转身故作讶异的看着那个矮胖中年:“深之,为何大辽汉儿,人才何其多邪?耶律延禧不得而用之,怪不得覆军失位!”
一听深之这个字,跪在地上努力朝外挤眼泪的萧言就动开了脑筋。
童贯召见他和马扩,身边就这个矮胖中年。
不问可知是个重要人物,只是这个字实在陌生............难道是他?如果是他的话,却不知道对自己这样同样是大辽叛降来归的人物,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那矮胖中年忙不迭的陪笑躬身:“属下惭愧,在辽地的时候竟然不得而知萧团练使的名字,无缘相识,委实遗憾............萧团练对耶律延禧忠心耿耿,也委实让人徘徊赞叹,此忠臣也!
此等人才,来归宣帅,正是我大宋之福,燕云之地,必入我大宋之手!”
矮胖中年的话却让萧言咯噔了一下,连旁边的马扩都脸色沉了一下。
萧言心里明白,这人说起当初在辽地不认识他,童贯身边,亲信的从辽地来归的,除了赵良嗣就没有旁人了。
还指望这小子看在大家都是南来之人份上照应一两句,没想到这家伙开口就给自己下绊子,点出了自己对耶律延禧忠心耿耿这一条,是在阴阳怪气的提醒童贯这个死太监,老子终究不可靠呢!
忠臣忠臣,老子忠你一脸!
这小子,我得提防啊............
萧言跪在地上,只是沉住了气。
而上首童贯,仿佛总算将安排的开场戏路一一演完。
也没在意赵良嗣在旁的话中深意,降阶而下,居然亲自将萧言扶了起来!
童贯的手冷冷的,还有点潮湿,在他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
恐怕就是太监特有的那种味道了。
他手上气力也相当大,居然一把就将萧言扯了起来。
两人正正对视,萧言也是第一次离一个太监这么近,第一反应就是身上一阵恶寒。
这历史上最为有名的大太监之一,现下身份地位比萧言高到天上去的这位北伐大军的宣帅童贯。
眼神当中,竟然是毫无架子,说不出的宽厚。
咧嘴笑着用力摇撼着萧言,一副无拘无束的亲热态度,隔得这么近,看清楚了倒有点像个老丘八。
此人二十年而掌军权,能基本笼络住桀骜不驯的西军上下,得宋徽宗信任而不替,果然是有他的一套!
童贯这个时候没有了刚才质问萧言的森严气度,只是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好!
俺童贯常苦手下没有人才,汴梁城的才子谈诗论文,填词做赋,俺嘴都插不上。
问起北地局势,就是一抹黑!
俺那个宣抚副使,现下连河间都不敢呆,直娘贼的一口气跑到了真定!
要不是他们一会儿一个折子,一会儿一个札子,跟官家说当面贼少易擒,催促俺们快点北上,俺们怎么可能在白沟河吃这么大一个亏?入娘的没在军营里头滚过,就不要替俺做这个主!”
撇开刚才的那种威严做派,童贯却是说不出的有亲和力!
笑得极其坦荡,说话也跟杨可世那种老军头一般什么字眼都朝外蹦,真是把萧言吓了一跳。
不管史书上这人名声多么不好,也不管他这做派是不是装出来的,身处其间,还是让人不自觉的就觉得舒服,戒心也会自然而然的放下许多。
童贯如此地位,都对你一个逃人表现得如此不拘束,岂能让人不感怀?
萧言不知不觉的也放松了一点警惕,笑道:“宣帅言重了,逃人怎么称得上人才?”
站在阶上的赵良嗣也急急的走了下来,拦着童贯道:“宣帅,还是和萧宣赞说及郭药师归降之事吧............这北伐战事............”
童贯却把手一掀:“俺要说!
为什么说不得?萧宣赞泼出性命送俺童贯这么一分大礼,前后情形,俺为什么不能和萧宣赞说个清楚?萧宣赞远道而归,俺们就要以诚待之!
收复燕云,是卖命的活计,一头是许大富贵,一头却是要舍了性命!
不开诚布公,怎能让萧宣赞和俺同生共死?”
赵良嗣吃他一顶,只是灰溜溜的退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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