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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2页）

王翦每晚做噩梦，电话铃声萦绕不去，他渐渐面黄肌瘦，半夜醒来忍不住哭。

王居安晚睡，路过儿子的房间，气急，把人从床上揪起来，耐心耗尽，终于忍不住，劈头盖脑骂一顿，说：&ldo;孬种，有胆做，没胆子扛，就算真得了又怎样，那么多生病的，也不是一时半会都死了，你要是真得了，家里的钱堆起来给你用，还怕延不了你的命？你就是这样没出息，和你妈一样懦弱。

&rdo;

王翦头一次听他提到母亲，不觉张大嘴，像是喘不上气来一样，半晌才问：&ldo;我妈、我妈到底怎么了？&rdo;

夜色里，他父亲的脸孔极为残忍，他听见他一字一句：&ldo;她早死了，生下你，她和她父母迁出南瞻，认识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朋友，成天吸毒，有一次过量，直接死了。

&rdo;

&ldo;我这辈子最痛恨人吸毒，你叔也这样，我宁愿和他断绝关系，&rdo;王居安问他：&ldo;你想和她一样么？软弱，逃避，没勇气……&rdo;

&ldo;不要说了，不要说了，&rdo;王翦的声音很低，泪水在黑暗中无声滑落，他回房，安静地躺在床上。

王居安发完一通脾气倒冷静下来，又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一晚上待在儿子的房间外面不敢睡，直到天亮。

第二天，王翦如常神色，可以看出，是想在父亲跟前勉强振作，第三天，似乎又更好一些，话多了，也不像之前那样爱抱怨。

王居安逐渐放心，爷俩拿了两瓶啤酒坐在游泳池边聊天，王翦想下水，他爸不让，说感冒渐好水太凉。

王翦很听话，也不争。

喝了小半瓶，他忽然道：&ldo;爸，我知道你嫌我没出息，是啊，我想过，我这个人确实没出息，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当老婆，再生一个孩子，不，最好两个吧，我们好好养孩子。

你说，我是不是跟个女人一样的想法。

&rdo;

王居安没答话。

他又说：&ldo;我就想，反正你有钱，养我们几个还是养得来，你养我们，我们再养几个小孩……&rdo;他顿住，喝一口酒，&ldo;爸，我肚子饿了。

&rdo;

王居安这才出声：&ldo;想吃什么？&rdo;

王翦想一想：&ldo;就是那种路边摊，我小时候一见就特别馋的，我记得，有一次你我上街，不让我吃，还给了我一巴掌。

&rdo;

&ldo;我让人去给你买。

&rdo;

&ldo;不，还是你去吧，只有你知道我喜欢吃的是哪几样东西。

&rdo;

王居安犹豫，见他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不忍：&ldo;你在家待着，我马上就回。

&rdo;他出门，叮嘱保安好生看着，别让那小子溜了。

时间不对，地方也远，他开着车走街窜巷，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敲开门，让人快些营业，等人做好了，他扔一张大票出去，却没接稳对方递过来的食盒。

食物碗筷摔了一地。

他怔愣，心里忽然扑腾扑腾地跳，二话不说，转身上车，撒野似地往家赶。

到了门口，见一切如常，才松了口气，却想：东西没买着，儿子问起来怎么说？又想：真糊涂，直接带他去吃不就行了。

他边想边往里去，兜里手机铃声大作，接了，疾控中心打来电话说：王先生吗？检测结果出来了，是阴性。

王居安心头大喜，跑去后院的游泳池，却没见着人，又去屋里四处找，一样没人应答。

空荡荡的一所房子，时间似乎停滞。

他惶然，站住，慢慢地回到游泳池边，水面上飘着一张锡纸片的残角，水纹一圈圈地漾开……

王翦听见前边院门合上，他随意倒掉啤酒，用空酒瓶直接在游泳池里舀上半瓶水，把吸管扔进去，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白粉，洒在锡纸上，点燃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