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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易得,一士难求。
只可惜,先帝不懂这个道理。
梁徽垂目,忽而发难:“清规可知那宫女是谁。”
祝知宜:“谁?”
梁徽就知道他认不得,偏要温言提醒:“那日在太后和太妃面前为你斟茶的那位。”
彼时祝知宜刚入主中宫,后宫这些老资历们心照不宣先发制人下马威,正是这宫女将滚烫的茶“不慎”
浇湿祝知宜的衣襟。
祝知宜倒是纹丝不乱,还在众“长辈”
倚老卖老明嘲暗讽梁徽这个“不孝子”
时讥唇回护。
第一次有人挡在梁徽面前,旁的人不知道,这位兵不血刃的年轻帝王,不惧皇室夺嫡的血肉残杀和尸骨累累,也无畏朝堂风云的诡谲端疑瞬息万变,唯独怕后宫这群女主子,一个个,都是再厉害不过的角色。
是儿时随母妃迁转与各个嫔妃的宫殿留下阴影。
梁徽年幼时久居淫威之下,被这些人磋磨生了心魇。
他母妃没有封位,不配有独立的寝宫,只能住别的妃子侧殿。
小小一隅,寄人篱下。
没有人想和一个令皇室蒙羞的卑贱宫婢牵扯上关系,那些妃子便在皇帝耳旁吹枕边风,说梁徽母妃不祥、刁纵、偷窃,他们母子俩像无人收留的流浪狗,迁了一宫又一宫。
年久失修的偏殿,酷暑时热到能烙鸡蛋,严寒时鹅毛大的雪和刺骨的雨珠从瓦缝中侵入。
年幼的梁徽看着别的皇子公主夏天吃冰镇杨梅荔枝,冬天披鹤氅锦袍,只能舔舔干涸的嘴唇,默默去厨房看着给母妃熬的药,下人过手的他都不放心。
这群在后宫斗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看不起梁徽这个半路捡漏、根基未稳的新帝,在几次宫宴上百般为难,祝知宜都挡在他面前将那些明嘲暗讽一字一句、义正言辞挡了回去。
若说论理辩道,这天下再也没能有比祝知宜更厉害的了。
梁徽阴郁锋锐的眼看着身旁这一板一眼的人,不知怎的,便柔了下来。
没人为他出过头,走到今日的每一步梁徽全是靠自己,梁徽大抵能知道那宫女在想什么。
祝知宜也不在乎那宫女那日做了太妃的“刽子手”
,看了眼梁徽,道:“跟这没关系,是不是她,桂嬤嬤都不应仗势欺人。”
梁徽凝他,并不意外,祝知宜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记仇,不像他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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