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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孟府如地狱一般阴森而寂静,穿过一排密不透风的竹林就到了孟文礼独生女半夏的别院,侍女见到孟大人的到来纷纷跪地行礼,他素来很少来此,今日怎会突然过来看望半夏小姐?
他每走一步面色便凝重一分,幸得这里昏暗无比否则定会吓到那些在别院干活的侍女,只是不知这股不安的气息是别院带给他的,还是即将见到的半夏带给他的。
半夏的卧房门窗紧闭,没有一盏灯,也没有一丝光亮,孟文礼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道落满了灰尘的光照进房间,他一步步走近,视线慢慢适应着黑暗的环境,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半夏。
她本就长得娇小玲珑,如此一来更是难以发觉,孟文礼踩着谨慎的步伐慢慢朝她靠近,她始终低着头,根本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
直到父亲在她身边站住,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半夏……半夏……”
她应该是听到爹的声音了,缓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小巧而精致的脸,双眼空洞哀伤,像极了没有生命的物体,孟文礼极为小心的蹲下身子,告诉她:“半夏,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么?”
她偶尔状态好的时候会回话,就比如今天,她干涸的双唇轻微动了下,孟文礼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丝欣喜。
她说了两个字,很轻,但孟文礼听的很清楚:“胭脂。”
她怎么会想到要胭脂,她成天把自己封锁在没有任何光线的地方,也从不梳妆或打扮。
就在孟文礼感到十分诧异的时候她又缓慢而诡异的开口了:“娘说……她要……”
他内心仿佛遭受了重击!
半夏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就自缢身亡了,尽管后来他也娶了别的女子为妻,可半夏从不认为她是自己的娘亲。
他俯下身,望着她空洞的双眼,再一次问道:“你看到娘了?”
她点点头,干涸的嘴唇浮起一丝笑意,她说:“就在刚才,她就站在那儿,后来爹进来了,娘就走了。”
“娘跟你说话了吗?”
“嗯……她说她好久没有化妆了,变得不美了,爹就不会再看她了。”
孟文礼想要伸手抚摸女儿小巧的脸庞,但是他不敢,他的手无比僵硬的垂在身侧,良久才开口:“好,爹这就去买胭脂。”
半夏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噩梦惊醒,她说在梦里看到了很多死去的人,久而久之,哪怕不睡觉,她也说自己经常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所以她至今不认为娘已经去世了。
孟文礼的脚步还没踏出这座地狱般的房间,半夏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
“爹,如果你一会儿见到了娘,就告诉她,你不会离开她的,好吗?”
他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半夏,无奈的回了句:“爹当然不会离开她了,爹会一直陪着你们。”
屋子里奇黑无比,孟文礼却仿佛从半夏的脸上看到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回到现实世界后,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复,她的生母是在她面前上吊自尽的,她又怎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呢?
最后是儿子念冬的叫声将他从那个恐怖的氛围里抽离,念冬今年刚满九岁,在娘亲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长得格外结实,他扑到孟文礼身上的时候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来。
“爹,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你上次答应我去放纸鸢的,你可不能食言!”
他摸着儿子肉肉的脸庞,勉强笑开:“爹今天有要事在身,下回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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