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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光初上,行宫深处。
翠微山行宫的马场,也在禁军所的外围。
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马厩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些什么,半晌无果。
片刻后,才走到马棚的院外的禁军所,探头探脑的,不敢进门。
天色虽晚,但禁军所的大院还十分热闹,侍卫们大呼小叫吵吵嚷嚷,不知闹些什么。
深冬腊月,滴水结冰,衣衫褴褛的少年,被捆缚手脚站在院中央。
四五个侍卫一盆盆朝少年身上泼水,那中间的人,不知是早已冻僵了,还不是不会说话,好半晌的时间,居然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似乎感觉外面也很冷,吆喝了一声:“晾晾他,一会出来再看!”
众侍卫听到这话,一哄而散,纷纷回了暖烘烘的屋子。
小身影长舒了一口气,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火把下映出的她整个人轮廓。
七八岁的女童,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瘦弱。
她站在院中人周围,无声的打量了被扔在院中的少年,小声道:“你是谁?”
屹立在院中的少年,似乎已快被冻结成冰的人,骤然抬眸,凶恶的瞪向那女童。
一双赤色的眼眸,在寒夜的火把下,显得一场诡异与可怖。
女童也算有些见识,倒吸一口冷气,才不曾尖叫出来:“昆仑奴?!
你是跟着马匹一起进贡来的昆仑奴!”
少年虽被捆缚了手脚,头发也冻结了成冰,整个人明明都忍不住的发着抖,可依然笔直的站在院中,撇了女童一眼,眉宇间十分不屑一顾。
女童等了片刻,不见少年开口,又将人打量了个来回。
少年原本该是很壮实,个头也很高,但眉宇间很是稚嫩,看起来最多也不过十三四岁,那冻结成冰的发髻纠结在了一处,也看不出颜色来,不看眼眸,单是有些模糊的五官,已能显出非是中原人。
女童上前一步,撩开了那结冰的碎发,想要看清那双眼眸。
少年却骤然张嘴,咬住了女童的手背。
女童平时最是爱娇,突然被人咬住了手背,本要大哭大闹。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自己本就图谋不轨,又对上宛若在燃烧的火焰般的眼眸,竟是赌起气来,不甘示弱与少年对视着。
女童感觉手背上的肉都要掉下来了,剧痛让那双凤眸染上了水雾,长长的睫毛上似乎闪烁着泪滴,可依然一眼不眨的与那双赤色的眼眸对视着。
少年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女童的呼痛与尖叫,直至那双琉璃般的凤眸无声的落泪,少年不知怎么,‘呼’地一下,就心软了下来,缓缓的松开了嘴。
少年又感觉如此松嘴,又有些气弱,不禁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开脸,眉宇间难得一见的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目光飘忽的看向别处,就是不肯再与女童对视。
女童眼中含泪,看了会手背的伤口,也重重的哼了一声。
从腰间抽出一把看似精巧却极为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的靠近的了少年。
少年骤然回眸,微微松懈的目光,骤然眯了起来,眉宇间具是谨慎与防备,全身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狼,似乎准备随时随刻的扑过去,将人咬死。
女童拿着匕首,顿下身形,先是割断了少年双脚的绳索,而后很是诚恳的看了少年一眼,在少年缓缓放松的眼神中,割开了他双手的绳索。
少年挑了挑眉头,甩了甩手,动了动双脚,眯眼看向女童,可那双赤色的眼眸中没有半分和善与感激。
女童垂首,将匕首在腰间挂好,再次抬眸,并未看见少年赤眸中瞬时掩藏的的凶光。
她伸手拽住了他手腕,只感觉犹如拽住了一块冰,不禁侧目望向,小声道:“很冷吗?”
少年垂眸,仿佛不曾听见女童的话,只是浑身上下还是不自主轻轻的哆嗦。
女童恍然大悟,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看了眼远处的马棚,又看了眼眼前的少年,斟酌道:“你会骑马吗?你是进贡的昆仑奴,那你知道柔然进贡的那匹汗血宝马的马驹被关在哪里了吗?”
女童等不到少年的回答,拿起他的手掌细细的查看,只见虎口与食指上的茧子十分厚重,该是常常骑马才磨砺的,不禁舒了一口气,笑道:“走!
我先给你找个地方洗澡,咱们换身衣服。
一会他们都睡了,咱们再来偷……再来牵马。”
少年默默的注视着被女童牵住的手,不自觉的跟随着女童的脚步,手腕是温热柔软,极陌生的触感。
翠微山行宫的东北角,有些偏僻的小花园里,有一处汤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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