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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休明闻言却摇了摇头:“我刚到山庄时,处处受人排挤。
我以为是自己太差劲,只懂简单招式,处处不如人才惹来的嘲笑,因此加倍努力,终于在后来一次弟子大比中胜过了江怀阳。”
“那时兰泽尚且年幼,江家弟子大多都以江怀阳为首,我以为胜过了他,就足以证明自己,足以被他们所接纳了。”
他靠着墙壁,渐渐陷入了回忆,“那天夜里他们约我游市看灯,我满心欢喜地去了,到了才发现是旧巷里的一间破屋,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从外面被锁上了。
屋子黑漆漆的,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我拍门喊着求他们放我出去,可根本没有人理。
我被关了大半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最后是打更的路过听到我的喊声,才把我给放出来了。
说来也是倒霉,回山庄时恰好撞上了师叔,把我好一通教训,我也不敢解释。”
“为什么不说?”
“说了又能怎样,他们姓江,而我终究是个外人。”
季休明苦笑出声,“我被关在黑暗里,脑子反而清醒了。
江怀阳他们厌恶我,跟我是强是弱无关,只是因为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因为我不是江家人,却能和他们平起平坐。”
江离沉默不语。
“明白了这些后,我就不想再呆在山庄了,也不想学什么高深武功,只想回谷里去找义父和云若。
归云每年都会派人往谷里送两次物资,我说想回去看看,他们就带上了我。
入谷前那夜我等不及了,况且义父教过我如何破谷口阵法,我就偷偷先走了。
山谷还是老样子,然后在竹林里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义父在教云若武功。”
江离终于侧头看向了他。
他垂着眼帘,声音也低了下去:“送我走的时候,义父说是为了让我好好习武,可他既然缺一臂也教得了云若的剑法,为何就教不了我呢?我没想到,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也是个外人。”
“你恨他们吗?”
江离忽然问道。
季休明一怔,连忙摇头否认:“若是没有义父和云若,我早就死在雪地里了。
他们是这世上同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会恨他们?”
他话音顿了一会儿,才续道,“只是难以面对罢了,所以我临阵脱逃了。
反正离得远,他们两个都没发现我,我就悄悄地走了,跑回客栈时刚好天亮了。”
“后来你再也没有回去过。”
“嗯,”
季休明笑了笑,“不过还有书信来往。”
江离收回了目光,安静地不再开口了。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日影缓缓偏移,直到江离再度打算离开,季休明才又问道:“江离,倘若一个人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后愿意用尽一切去弥补,他能得到宽恕吗?”
江离并不看他,平淡道:“我不知道旁人的想法,但我绝不原谅。”
“……”
季休明有些失神,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望见不远处一股黑烟滚滚升起,别庄紧跟着嘈杂起来,混乱呼喝声沸水似地煮着同一句话:
关押魔教妖女的后院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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