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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刚才月奴的那番话,樱樱头痛欲裂。
即使闭上双目,脑中却还是隐隐作痛,从前种种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从小长在吴县的尼姑庵,庵里破败不堪,女尼们又年老体衰,渐渐断了香火。
她从小就跟着女师父们外出化缘,长到十来岁,因着心灵手巧,同乡下妇人们学了编花,便时常拿到集市上去卖,勉强换些伙食。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想趁着花朝节这日多换些钱,就带了满满当当一大篮子头绳绢花,乘着船到了山阴城中。
此后她就再没回过吴县。
因她来时年龄尚小还不到接客的年纪,在画舫上待的时间又长,不像旁的姑娘那般哭天抢地,挨打的次数反而最少,也最得鸨母宠爱。
樱樱在画舫上看惯了花天酒地,也看惯了年龄大些的姑娘们哪怕身子不舒服,也得被迫去接客。
只是一次撞见一位姑娘,被染上花柳病,□□血流不止,鸨母便用烧红的烙铁烫在她□□。
烫得血肉模糊,待结痂脱落后,便又能去接客。
那凄厉的尖叫还回荡在脑中,她撞见这一幕后整整三天三夜未曾阖眼,想的都是她要逃。
她一定要逃出去。
因她逐渐出落得楚楚可怜,在给各人取花名时,鸨母特意把留给日后花魁的名号给了她——玉奴。
天知道她有多恨这名字,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待价而沽的女奴!
因她向来会察言观色,渐渐打消了鸨母对她的监视,她制定了详密的计划,等着在两月后的元宵闹花灯那日出逃。
然而画舫船舱里关进来的一个姑娘却彻底打乱了樱樱的计划。
“不知道从哪拐来的,那通身的气度瞧着倒像个官家姑娘。”
“嘁,再是千金小姐,打你几顿,还不是就乖乖去接客了?”
小丫头叽叽喳喳谈论着船上新来的那个姑娘,被恰好路过的她听见。
“我去送吧。”
她向两个小丫头伸出手,示意她们把那一碗清水和半碗掺了砂子的馊饭交给她。
见是她,念及她几乎板上钉钉的花魁身份,小丫头们不敢多说,把饭食交给她就匆匆跑远。
进入阴暗潮湿的船舱底,光通过唯一一扇巴掌大的窗户投射下来,照在那张惨白的脸上。
确实漂亮,可惜了落到这种地方来——这是樱樱瞧见许瑛时,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吃饭吧。”
她摸出今早剩下的半个馒头放在碗中,虽然冷硬了些,但总好过馊饭。
樱樱见多了初初上船时心高气傲、总以为能撑着一口气熬过去的姑娘,见她迟迟不肯转身过来,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
“要打死人嚜!”
同屋而住的姑娘听着那惨叫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半夜里嘟嘟囔囔了一声。
樱樱拥被躺在床上,睁眼瞧着窗外一弦明月。
那许瑛的眼睛,就好像月亮一样,可真干净又好看。
“要死也不死远点!”
惨叫声终于渐渐低了下去,姑娘骂了一句,翻身过去继续睡了。
樱樱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等房间里响起轻微的鼾声时,她悄悄穿履下榻,推门往船舱摸去。
*
“你喜欢樱花吗?”
正上药时,许瑛冷不丁问了这一句,叫樱樱动作一愣,药粉撒得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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