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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维知双眉一蹙,转身扑到桌垫里,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我也没别的法子,本想着先保住济善会,等到提审时救出季先生。
可没想到……”
盛绥险些哽咽,死死握着季维知的手,指节都发白,“季先生甚至没来得及进官府。”
许董事在拿到账本后,竟然没经查证就直接放火,烧杀抢掠。
那一夜季家火光冲天,满城惊惧。
可巡抚却对外称,季氏夫妇贪污受贿,畏罪自杀。
盛绥好像被什么噩梦魇住,呆呆地望着季维知的眼睛,“对不起……太迟了,我去得太迟了……”
屋里静得可怕,只剩壁炉里劈里啪啦的火苗声。
季维知从惊惧中缓过神来,无声饮泣,却一滴泪没流,两眼空洞洞的,只有心脏在狂跳。
盛绥说完旧事,气息也变得沉重,每一口都像在吞吐窗外凛冽的寒风。
“呼剌剌地,大厦倾,猕猴散,大家疯了似的从季家捞好处。”
盛绥冷笑着,“等我回过神来,许家早就凭着‘办案有功’,跟巡抚一起倾吞了季先生的大部分遗产。
“眼看着他们还想对桐油厂下手,我实在不想看那些研究资料和仪器落到投机者手里。
可我那时资历浅,也不太懂经商,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劝我爹出手,日后再从长计议。
“所以,你没骂错。
桐油厂,确实是我抢来的。
那天我出现在季家,也的确不是巧合……”
盛绥闭上眼,“是因为,有季先生的嘱托。”
所以他才打算把桐油轮渡有关的一切都跟盛权剥离,然后干干净净地,还给季维知。
季维知抽了口气,忍了好久的眼泪在打转。
“愧疚是真的,怯懦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盛绥接着说,“但我从没想过要让你受苦。”
季维知心都被掰成好几瓣儿,一时不知道该为谁疼:“所以你去军校前总是不着家,是去参加……。”
“是。”
盛绥不用他点明,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怪不得。”
季维知噙着泪,哭腔挺浓,“怪不得你一直排斥商场。”
见过了蝇营狗苟,盛绥怕自己也变成那样。
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商人。
盛绥想伸手替季维知擦擦泪,动作到一半忍住了,只递出去素净的绣字手帕,“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后来,盛权因为长子丧命而崩溃,不惜用打伤盛绥为代价逼他退伍。
盛绥当时本来有更多选择的,但他想,既然已经回不去队里,还不如就继承季让的遗愿。
于是,他在养伤时跟盛权做了个交易:要去x国学商可以,但必须把桐油厂和轮渡公司的理事权交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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