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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往后面花园子边上敞厅里去。
差不多你姊妹们就该放了学,都自会过去那边,再叫她们与你顽。”
章太夫人因问黛玉读了什么书。
黛玉答了,又问姊妹们念何书。
章太夫人笑道:“不过是跟着父兄闲玩罢了。
学里现正在讲《文选》,又有前四史,她几个觉着喜欢、有兴致的,就自己去听了,得一段是一段,难道真指望学些什么出来?倒是你父亲教你从经籍志看历代文章,才算一本正经的向学之道。
可惜本朝虽较前朝开阔,到底还有拘泥,不然,十年、二十年后,一个女进士又有什么拿不出手?”
洪氏在旁听了忙道:“女进士之类,我倒听回儿说过,说是有人新编了一出戏,讲的是一个女子因才学过人,扮了男装一路上京,竟考中了进士,还被委任做了参军,处事明决、惠民有方,结果十分得人尊敬。
回儿又说,这一出是有缘故来头的,虽是戏文,实有三分真事。”
章太夫人笑道:“你提醒我了——还真是有这么一个戏文,就是前朝人写的《春桃记》;而且也还当真就是依据这样的一个女子,便是前蜀的黄崇嘏,其人其事原收在《太平广记》里的。
只是没有考进士这一节:一来其时蜀中未行科举事,二来原记里也说是当地的长官保荐才得的官。
不成想后世人添油加酱,又有弄笔的敷衍戏文,扯出什么女扮男装考进士的话,这个实在就是给愚夫愚妇说来顽笑了——想那历朝各代,制度虽有不同,抡才大事上又岂有一个含糊的?不说进士,单止才踏着门的秀才,入场前也先有报名、保结,根梢节末无一不查,哪里是一个女子随便换身衣裳行头就混得过去的?也就是那些闹哄哄乱为王的处境里,才勉强能说得圆。
所以写戏文的,也最爱用残唐五代。
只是到底也就出了一个黄崇嘏,叫人得了故事根源。
《春桃记》这本,算是把人物因果串得都不坏,只可惜没传得好,到如今七零八落,不成个文。
现既说是新编,莫非回小子看的,是有人将它从头梳理补全了的?”
洪氏笑道:“我只听故事新奇,旁的再没管。
姑妈要知道,喊他过来问一声便是。”
章太夫人道:“就问一句话,倒要劳动跑上二里地。
怪热的天,我可替他娘老子心疼。
且我已经定了,后日请一班小戏家来,趁着团聚,大家热闹。
待过晌午,他班里就该有人来定曲目,到时顺道问了就是。
林丫头看爱什么戏?不拘什么,都告诉我。
若他们不擅,只管再叫别家。”
三人正说间,就听外面脚步响,却是柴氏带了人过来。
几下见了礼,就向章太夫人道:“园子里都收拾得了。
怕禁不住用冰,我叫他们拿深井水将地上洗了两三遍。
再备了各色簟子在那边,母亲要觉着寒热,随时换上就成。
又有,方才园子里碰见跟象哥儿和回哥儿的人,说他兄弟两个在矮山那边鼓捣一个什么‘凉车’,说是用不多时便可弄好。
老太太、叔太太、林姑娘过去稍待一会子,指定就能开动了。”
又忍不住问:“母亲,那到底是个什么车?”
章太夫人听了她话,就向洪氏笑道:“不必说,定又是象小子捣鬼。”
一边告诉柴氏:“应该不是什么‘凉车’,多半就是翻车,是将水引到屋顶上,从专门按照织网形状埋的或铜、或陶、或琉璃的管子里头走,取的水的凉意。
唐代人书上就记过这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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