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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靳翀看他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态度,终是明白了新帝的用意。
陆家世代为国征战,功勋显赫,不似朝中一般文管武将,能随意一个罪名斩杀,于是故意放他出御史台大牢,再当乱臣贼子围剿。
眼看御林军队缓缓逼近,陆靳翀脚尖一抬,衙役身上带的配刀便被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固住齐玥,将他牢牢按在怀里。
“你这样,解释不清楚了。”
齐玥在他怀里小声劝道,这样下去陆靳翀肯定脱不了身,也洗脱不了罪名了。
“已经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我连累你。”
陆靳翀低头看了齐玥一眼,这个人是他现在唯一还能抓住的,就是死他也不想放手。
齐玥却摇了摇头,他们两个是谁连累谁早就说不清了,但他也不再多言,安静待在陆靳翀怀中。
“拿下,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赵钟贺话音刚落,包围他们的御林军瞬间动了,陆靳翀运起内劲挥刀,刀罡利刃一记砍断数人手臂,当即唬得对方气焰大失。
从前陆靳翀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刀刃会朝向庆国人。
看着眼前生疏或熟悉的面孔,他却没有一丝手软,每次出手都能留下几人性命。
多年来谨守的君臣之礼,骨子里刻的忠孝节义,都在这一刻一点一点的土崩瓦解。
陆靳翀长驻边疆,时时要与强大的北蛮对抗,自然不是御林军这种,待在京都舒适安逸的兵将能比,哪怕怀里还护着一人也叫他们奈何不得。
半刻功夫,赵钟贺带来的人马便已死伤过半,皑皑白雪都被染成一片嫣红,也染红了陆靳翀的双眼。
齐玥抵在坚硬的胸膛上,感觉陆靳翀的身躯就像一座牢固的城墙,只是眼下这座城墙却满目疮痍,正淋漓的淌着鲜血。
想到新帝咄咄逼人,陆家连遭厄运,陆靳翀犹如一头发狂的困兽,赤红着双目在荒天雪地里不知疲惫的厮杀。
渐渐他的身上也添了许多伤口,临时换上的黑色布衣,都能隐约看出暗红颜色,反倒被他护持的人仍旧毫发未损。
赵钟贺也没想到,陆靳翀在牢里关了这些时日,竟还能这般生猛,但看着被陆靳翀斩杀的下属,眼里却没半分愤怒。
陆靳翀杀的人越多,罪孽越重,才越有借口将他处死,见时机已到,赵钟贺脸上得逞一笑,挥手放出指令。
埋伏在远处的弓箭手立即将弦拉至满月,泛着寒光的箭矢破空而出,直朝陆靳翀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齐玥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推开陆靳翀躲过这一箭,那箭尖却径直没入他胸膛,从刚才便一直凝结在喉咙的鲜血,终是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齐玥。”
陆靳翀见这一幕,眼中的光瞬间暗沉下去,他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这个人。
下一瞬,又有十数飞箭朝他们射来,陆靳翀已无暇顾及,搂着齐玥背转过身,用身躯抗下了所有箭矢。
他的意识逐渐消退,只听到齐玥近乎绝望的哭声,却还是无力的闭上双眼,手里未归还的信物沾满鲜血,再多的遗憾都已随风散去。
这一日,大雪纷飞不止,夕阳残月并存,一生戎守边疆铁骨铮铮的大将军,陨落在庆国京郊十里处,至死不肯倒下。
……
“少爷,少爷您快起吧,赐婚的圣旨马上就到了。”
陆靳翀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睁开眼时,瞳孔中的血丝还未褪去,带着浓浓的戾气,仿如刚从血海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把闯入的贴身小厮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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