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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佃言罢,众人便皆不言语了。
这时吕惠卿笑了笑,声音极轻缓,带着一股恭谨,道:“诸位学子都是真知灼见,让人耳目一新。
只不过大家何不跳出张子与周子之争,也许还可以另开思路,他日著书立说,说不定今日之争可以换来明日另一个张子或周子。”
叶祖洽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心道这位吕大人所言甚是,为何局限自己,他日我应送帖拜会一下。
“真道是青年才俊。”
曾公亮对旁边的张方平道:“今年丁未科的状元许安世也才二十七岁,他的诗文可是让欧阳修与王珪两位大人极看重的。
老夫看这几位都不比许状元差,来年必能金榜题名。”
张方平点点头。
“这些学子今日聚在这里不易,吾等聚也实属难得,可惜啊,韩相公忙着为先皇治丧,欧阳公也窝在家里不肯出门,要是他们也在今日岂不全齐了。”
谁知曾公亮的话锋突然一变,“欧阳公如今也尝到了被小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弹劾的滋味了。”
众人还没闹明白他此番话是何用意时,曹偕却已了然。
当年他还是东上阁门使,迁官英州团练使时,欧阳修曾弹劾他,不按朝廷故事,五年进空表而马不至京师。
如今曾公亮出言讥讽,无非是向自己示好。
他那时身居客省,整日里游山玩水,潜心修道,哪里想着要回京上谢表。
欧阳修的弹劾,他更不会放在心上,此刻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一时间无人言语,雅间里唯闻丝丝弦音。
这边,向宗回见三位学长侃侃而谈,各自入了几位大人的眼,他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简直就快被人遗忘了,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道:“学生读过周子的《太极图说》,那书中所画太极图甚是精妙,玄而又玄,学生认为周子胜过张子。”
他这句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周子之说哪里只是因为加入了一幅太极图,这么简单就可以解释的,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雷的动弹不得。
纱帐后端坐再琴案后的恋懿,自学子过来,就换了低婉轻泣的曲目,琴音徐徐道来,不但不影响雅间里大家的谈话,琴音反倒适时的配合学子们的谈吐,让人听了赏心悦目。
恋懿也是有学识的女子,一边弹琴一边倾听着里面的谈话,向宗回这话一出,实在扰了她操琴的心智。
指尖铮地碰出了一声杂音,险些崩断琴弦。
向宗回刚才那番话说了出来,就觉得其他人都在暗暗嘲笑自己,而这声不和谐的琴音在他听来是格外的刺耳,仿佛一个低贱的妓女也敢取笑于他。
他满面怒容,阴沉盖顶,怒吼一声:“不知所谓的贱人,可是如此这般伺候的?”
他一转身,隔着纱帐一脚踹翻了琴案。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嚣张跋扈到了如此境地,当着几位朝中重臣的面也敢如此这般作为,大家一时反倒愣住了。
曹偕剑眉倒竖,脸色一沉,便欲作,却不想克里斯突然拍案而起。
“你给我住手!”
她满脸怒容站了起来,往琴台那边走了过去。
向宗回刚才是气血上头,照着往常的心性作了出来,心中懊悔自己的鲁莽,此处虽不是宫里,但座上皆是朝中重臣,众目环伺之下,哪里容他撒野,本想借着机会给自己长脸,让几位重臣留些好印象,这下全打了水漂。
克里斯自然不会给他好脸,斥道:“你自己没本事,凭什么拿女人出气!”
向宗回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了,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句,堵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曹偕微微一愣,他倒没想到蓝元霄会骂得如此直白,但此刻却觉得心里非常受用。
他瞥了一眼宇文之邵,脸上略带一丝自得的笑意,仿佛在说,看吧不愧是我曹偕的朋友。
宇文之邵不禁莞尔,心道这二位倒真是“志同道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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