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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室里,罗保春仍然双目紧闭,面色灰白。
他们走到他的床前,韩丁随即开口,呼唤罗保春:
“罗董事长,罗老板!”
罗保春没有睁眼,没有应答。
韩丁不敢放大声音,继续呼唤:“罗老板,我是律师韩丁!”
罗保春的眼睛慢慢开了一条缝。
韩丁连忙把他写好那句话的白纸在他眼前展开,说:“罗总,您刚才跟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罗保春的眼球真的动了一下,盯住了那张纸,看了一会儿,他用眼神微微点头。
韩丁和那位男医生都感觉到了——罗保春在点头。
韩丁说:“您能签字吗,我需要您在这上面签字,您能吗?”
男医生态度还算配合,用比韩丁大一些的声音,也问了一句:“你能签字吗?”
罗保春依然用眼神点头,韩丁顺手拿过男医生腋下的一只病历夹,把纸垫在上面,放在罗保春的手边,然后把自己的笔从罗保春食指和拇指的缝中穿进去。
罗保春虚虚地拿着那支笔,停了少顷,居然颤巍巍地在那张只写了那一句话的白纸上,歪歪扭扭、颤颤抖抖、游龙走凤、像写天书似的,写下了“罗保春”
三个难认的大字。
韩丁如释重负。
他和男医生走出观察室,将罗保春签过字的那一纸遗书对折叠好,仔细地放进皮包,这时他唯一担心的,倒是罗保春的安危。
但情形并没有韩丁想象的那样坏,天黑之前,罗保春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并开始好转,血压、心率等各项指标渐渐向正常值靠近。
韩丁一直没有离开医院,王主任也打完不知多少个电话回到了急救室外。
保春制药厂的厂长——一位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人也带了几个厂里的干部赶来了,一到医院就由王主任领着找医生问情况去了,其余人都在急救室门外等着。
韩丁和这些人都不认识,互不搭腔。
他也没把罗保春留下遗言的事跟任何人讲。
因为从医生的口气上听,罗保春似乎问题不大了,厂长和王主任与医生谈话回来后的表情,也似乎在告诉大家危险已经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但按医生的意见,罗保春还需在观察室里住上一夜,待第二天才能转到病房去。
王主任已经与远在南京的罗保春的女儿罗晶晶联系上了,据他说,如果罗晶晶能买到飞机票的话,今晚就会赶回来。
韩丁想,如果一切正常,那份遗嘱也就无须拿出来示众了。
天黑以后,制药厂的厂长安排两个干部留下来轮流值班,以防万一有事好随时与厂领导保持联系,其余人,连他和王主任在内,都回家吃饭休息。
韩丁尽管很想留下来——因为晚上说不定会见到从南京赶回来的罗晶晶——但似乎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他用手机与老林通过电话之后,便随众人离开医院回宾馆去了。
晚上,老林那位在平岭公安局当刑警的老同学开车来到宾馆,非要拉着老林和韩丁出去吃饭不可。
老林白天在法院着了点凉,身上发冷,所以他那位老同学便拉他们上附近的一家川菜馆里吃火锅,让老林发发汗。
老林的同学姓姚,叫姚大维,相貌与名字很般配,生得既斯斯文文,又高高大大,虽然在平岭公安局已有二十年警龄,但仅仅在刑侦大队的一个分队里混到个二把手的职位,算是副科级干部。
不过,这位姚大维职位虽不大,口气却不小,让老林随便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在平岭这个地盘上,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老林问他:“四萍被杀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到底能破不能破?”
姚大维不知是喝多了夸海口还是真的有把握,笑着说:“这种案子,十有八九是内部人干的,好破!”
老林问:“是不是有线索了?”
姚大维说:“人早就对上号了,只是还没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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