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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并非就此断定龙小羽没有杀人,而是觉得,龙小羽也许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说他不错?罗晶晶怎么会这么爱他?他杀四萍,也许是真的,也许是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特别的原因。
他们在屋顶上那轮血红的残阳下慢慢地往回走,看着自己的身影越拉越长,谁也没有心情说话。
直到太阳投在地上的光芒渐渐变冷,河面上的微风也有了些刺骨的寒意,韩丁身上却依然虚热难却。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思想中,究竟是几分的惶惑、几分的怀疑和几分的茫然无措。
这天傍晚,他们在街上胡乱吃了点东西,算是晚饭,回到河边那家小旅馆时天已经黑了。
他们刚刚走进旅馆的大门,服务台里的一位女服务员就开口招呼他们:
“你们是楼上三号房的吧?那边有人找你们。”
在服务台右侧墙边的长椅上,坐着两位女人,一位是个十六七岁满脸土气的小姑娘,另一位是个瘦瘦小小的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很吃力地让小姑娘扶着站起来,把病弱不堪的目光投向韩丁。
韩丁认出来了,这就是他曾经在平岭法院里见到过的祝四萍的母亲。
也许是因为四萍父亲留在韩丁身上的疼痛尚未平复,所以,一见到四萍的母亲,韩丁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警觉地环顾左右,他看到门厅内外除了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外,没有其他闲人,才向她们迎了上去,他迎上去却不知该怎样称呼祝四萍的母亲。
“您……是找我吗?您是四萍的母亲吧?”
四萍的母亲拄了一根拐杖,另一只胳膊让那姑娘搀扶着,往前迎了一步说:“你是……是北京的律师?”
韩丁说:“是,您找我有事吗?”
四萍的母亲看看韩丁身边的罗晶晶,欲言又止。
韩丁介绍说:“她是我的助手,您要找我有事的话,到我房间去谈好吗?”
韩丁转而又想到这女人是有风湿病的,他看看她的腿,问:“您上得了楼吗?”
四萍母亲向前移动了一下身子,说:“行。”
去韩丁的客房虽然只有一层楼梯,但四萍的母亲还是爬得很慢很吃力,由罗晶晶和那位小姑娘一左一右搀扶着,一步一步慢慢地上了二楼,进了韩丁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亮着,四萍的母亲和那小姑娘被让到床上坐下,脸孔都沉在灯下的阴影里。
四萍的母亲先开了口:“你们今天去我家,我知道。
后来听一个邻居说,看见你们住在这里了,我就让邻居家这个孩子扶我过来。
我……我想见见你们,刚才四萍她爸爸出去喝酒了,我就过来了……”
韩丁点头,他和善地冲这位病弱不堪的母亲点着头,说:“您……您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四萍的母亲那缺乏生命力的目光在韩丁脸上吃力地抖着,她用带着些哭腔的声音说:“我……我想知道,想知道小羽,小羽这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他以后,以后会怎么样呢?”
韩丁半张着嘴,不知该回答什么,在这一刻他对这个女人的所问感到非常疑惑。
他万万没有想到四萍的母亲,这位几乎无法下床的女人,瞒着她的丈夫,让人搀扶着一步一挨地走到这里,又走到楼上,不是为了她的女儿祝四萍,而是为了涉嫌杀害她女儿的凶手龙小羽。
韩丁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几乎无法掩饰地流露出自己心中巨大的惊疑。
“龙小羽?您是在关心龙小羽吗?他可是杀害您女儿的犯罪嫌疑人……”
四萍的母亲轻声哭泣起来:“他怎么会去害四萍呢?他对四萍可好了,他对我也……也可好了。
我病得下不了地的时候,全是他照顾我,他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背我上医院,没有他我现在也下不了地啊。
他就像我的儿子,我亲儿子也不能对我这么好啊……他跟我住在一起,天天叫我姆妈……他叫我姆妈,他没有姆妈了,我就是他的姆妈!
他怎么会去害四萍呢?我不能信啊!
我跟他说好的,他以后就是跟四萍不成了,我也认他做儿子,我喜欢他做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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