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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沉静,让陈竹下意识不敢摇头拒绝。
吃早饭时,陈竹提起另一件事“似飞,你觉得自己考教通过的几率……大吗?”
何似飞目光从豆浆上移开,初晨的光穿过院内槐树枝桠,从打开的窗户倾泻而入,碎光落在何似飞脸上,其中一点泛金的亮光不偏不倚点在何似飞眼瞳里,照得少年人眸光璀璨。
“挺大的吧,对于动机信,我有几分自信。”
陈竹愣了愣“动机信?”
何似飞给他解释“就是写自己为什么想拜师。”
何似飞没有千篇一律的写‘拜师、考中科举、当个好官、造福百姓’——他读过余明函的诗集,知晓余明函早年意气风发时的狂傲;也从赵麦掌柜口中得知过余明函的生平,知道他中年至老年的隐忍;更知道余明函在大殿上抹了天子颜面,可见他隐忍的外表下,内心那种‘天教分付与疏狂’的傲气不曾减少一分。
对朝堂政见不一致、余明函为何遭到贬斥的部分何似飞不清楚,便没有发表这方面的言论。
再说,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如果对朝堂政事夸夸其谈,未免太过浮夸。
因此,何似飞在‘动机信’中恰到好处的表现了自己的理想——位极人臣。
不管是肱骨之臣还是恣睢之臣,他总要当一个。
何似飞亮出了自己的锋芒。
——正好与余明函对弟子的所求所想完全吻合。
又过了两日,巳时。
县衙门口的告示牌两边各站一位虎背熊腰的衙役,等着放榜的百姓从衙役面前排队到大街上,不管家里是否有孩童参加此次考教,他们都想看个热闹。
站在县衙门口的衙役敲响铜锣,“锵啷”
一声,震得离得近的百姓耳膜震颤,眼前发晕。
就在这一刻,两边把守的衙役倏然撤下挂在告示牌伤的红绸!
随着红绸缓缓落地,百姓们一个个激动的眼眶发红,拼命想去看那能被县学录取的二十一位蒙童到底是何来历!
就在此时,客栈里,何似飞落下最后一刀,他对着光打量着自己最新的作品,确认没有丝毫差错。
随后,他用帕子轻轻擦拭木屑,将其掸干净。
陈竹则没何似飞这么能沉得住气,他们这间房子不临街,他都能听到外面热闹的欢呼声,可以想像县城的百姓们有多激动。
——那可是县学有史以来第一次收蒙童!
陈竹甚至听到他们这家客栈院子里有人议论“根本挤不进去,稍后再去看吧,也不知道哪家小娃娃能有这个荣幸,能小小年纪就去县学念书,那以后考中秀才、再考举人,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嘛!”
“可不是,只可惜县学教谕有限,只招收二十蒙童,这恐怕比童生考试还难吧?”
“应该了,我当年考童生就没怎么费力,只可惜怎么都考不过院试,哎,现在只能看我家儿子能不能入选了。”
陈竹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何似飞,何似飞依然在不紧不慢的掸木屑。
少年眉目低敛,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木雕,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即便知道做木雕是个磨人脾性的精细活儿,太急躁的人做不了这一行。
但陈竹还是觉得似飞太能沉得住气了,他原本在缝荷包,这会儿已经下不下去针了。
正想着,客栈的门突然被敲了几下,陈竹一愣,赶紧放下手中针线,跑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此店掌柜。
陈竹最近不怎么出门,但掌柜和小二的脸他还是能记住的。
掌柜的笑容比前些日子都和善,他问到“何小公子可在内?”
“在。”
何似飞的声音从内间传出。
他这会儿已经将木雕擦拭好,包裹了起来。
掌柜的见他出来,立刻拱手,语气尤其客气“恭喜何小公子成为连中三元名满绥州余明函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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