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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之素来活泼嘴甜,那老妇人心里高兴,又见他衣衫破旧,便翻出年前替小儿子新制的几套衣服鞋袜,还有过冬备着的干果干粮,一并塞给了何晏之。
何晏之盛情难却,他此刻身上还有一贯多的铜钱,便将之前收好的那枚发簪当做了谢礼。
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命好,危难之际总能遇到雪中送炭之人,这世间萍水相逢之人待他却有这般的温暖,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李家的老大是个好客之人,他见何晏之虽然衣冠寒碜,但气度不俗,冬日夜长,便小煮浊酒,围坐在火炉边斟酒闲话。
何晏之听这李四海数次谈及后山的两位隐士,言谈之间颇为敬畏,不免有些好奇,便道:“但不知那两位高人是何方来历?”
那李四海摇了摇头,侃侃而谈道:“他们一个姓段,一个姓陈,镇子里的人便唤他们陈公和段公。
二老的年岁应该极大了,因为我祖父小时候便见过他们,只是他们内功深厚,鹤发童颜,姿容俊美,仪表堂堂,举世无双。
我们这衙前镇本是江南岭北交界,实乃势力相争之地,古时盗贼出没,由来已久,幸而有段公、陈公两位在,才保得一方安宁。
只是他二人时常出门云游四海,一去半年,甚至数载,行踪飘忽不定。”
说着,便叹了一口气,“若是段公、陈公在,我们还怕什么鬼怪?便真是鬼怪,他二老也能徒手捉了去。”
何晏之只听得汗毛竖起,觉得李大的溢美之词都快掀翻了屋顶。
然而见他一脸崇敬之色,何晏之也只能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李大将段、陈二老夸得简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武功高强,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又平易随和,躬耕南亩,仿佛是在世的仙人。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推杯换盏,不觉已经喝到深夜,山中的土酒性温,倒也不甚醉人,只是酒酣耳热之余,那李大意气陡生,说到自己儿时上山砍柴,被野狼所逐,便是陈公救了他,那陈公还教过他几招拳脚功夫。
他说得兴起,见何晏之也算是江湖中人,便起身随意比划了几下。
何晏之随杨琼学过数月的功夫,又被沈碧秋所囚,被逼着练了多日的心法,一眼看去,觉得这李大虽然不曾按部就班地学过武艺,所使这几招却是精美绝伦,隐隐中竟有些眼熟。
何晏之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又细看了片刻,脑中却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杨琼在梅林中练剑的身影。
眼前这个李大的几个简单招式,竟与琼花碎玉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何晏之霍然起身,愣愣地看着李大。
李大却收招回过身,疑惑道:“杨兄弟,你怎么了?”
何晏之呵呵笑道:“李兄的功夫叹为观止,我不觉看呆了。”
那李大搓了搓手:“我学会的这几招简直是皮毛中的皮毛。
你若是看到段公和陈公二人练剑,那才是神仙下凡画中人哪!”
何晏之微微点头,却想到杨琼优美空灵的剑势,心想,杨琼练剑时却也称得上神仙画中人。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的街道上却传来惊恐的呼救声:“救命啊!
鬼来啦!
有鬼!
有鬼!
救命啊!”
李大二话不说,拿起身边的铁杵便冲了出去,李母在门口拉住他:“儿啊,你去哪里?”
李大道:“娘,儿去捉鬼。
你在家中紧闭门窗,不要出来。”
李母知道拦不住,只是拭泪道:“我儿去便去了,但要量力而行,莫要莽撞。”
何晏之跟了出来,对李母一拱手,道:“伯母放心,我随李兄一同去看看,也好有个照应。”
李母甚为感激地点了点头:“老身谢过。
恶鬼伤人,你们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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