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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灿烂,昨夜的雨蒸发不见。
邹厘去报社递交辞职信,收拾东西走人。
郭骞明拦她,“你这人……”
他似是一时词穷,“我昨天骂你骂狠了?哥给你道个歉。
现在工作不好找,年轻人别这么冲动。”
邹厘反应平淡。
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走。
郭骞明松手,也没什么好脸色,“赶紧走赶紧走,少你一个不少,脾气真大……”
邹厘抱着自己的杂物回到出租屋,盘算着给自己放两天假。
闲着无事,下午去了趟福利院。
老院长好久没看见她,问她过得好不好。
邹厘报喜不报忧,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我很好啊。”
“就是运气差了点儿,不带伞出门就下雨,带了伞出门就雨过天晴。”
说完,跟老院长一起笑了起来。
“跟你婶婶他们还有联系吗?”
老院长问。
邹厘摇头,“没了。”
他们一家搬走后,就跟邹厘断了联系。
邹厘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她十岁时,伏安市发生了一起泡沫厂爆炸案,场内5人死亡。
其中包括邹厘的父母,和二叔。
邹厘的父亲是泡沫厂的股东之一,而二叔是他介绍去厂里打工的。
变故来得突然,一夜之间,邹厘变成了孤儿,她二婶成了寡妇。
仿佛触发了身体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那段日子在邹厘脑海中变得模糊,像蒙上了灰尘的窗户,看不真切。
她至今仍记不起父母的葬礼是怎么举行的。
隐约有好多好多的哭声,好多好多的人,包围她,淹没她,让她窒息。
后来她开始在二婶家生活,她沉默不语地听着那些咒骂。
二婶骂邹厘的父母让她失去了丈夫,骂邹厘怎么不去死。
家中除了邹厘,还有两个小孩。
堂兄比邹厘大,在外地读大学,并不常回来,成绩优异,每年都能拿奖学金。
堂姐跟邹厘同年同月生,只比她大十几天。
邹厘与她朝夕相处,睡一个房间,一张床。
她的本子被堂姐撕烂,衣服上用红墨水画着大大的叉。
夜深时,堂姐揪着她的头发,双目赤红,像前来索命的鬼,说你爸爸害死了我爸爸。
邹厘被吓醒,一边哭一边说不是的。
头发被剪掉的那年冬天,凛风像刀子,划烂她的耳朵,冻疮又红又肿。
她跑出房间,天上挂着明晃晃的太阳,可她还是很冷。
眼前的世界像一个巨大的泡沫,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一戳就破。
后来邹厘找到了福利院,偷偷跟里面的孩子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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