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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几处有些模糊的高楼,无主的风掠过她的头头,我要回家。
抬头看远方,她心中升起的就是这个念头。
当她站在小城汽车站时,她想该去哪里呢?
这个苏北小镇,属于三省交界的地方。
当汽车开出小镇隘口时,横在眼前的路,千交万错。
她该去哪里?去哪里,她不知道。
最初是想去济南,因为曾在那精神的上空,有着be,但现在,be已消失了。
那个小镇是个三省交界的地方,即可以去安徽,也可以去山东,更可以去江苏。
去济南就更往北了,从小在皖南生长的她,看惯了南方的淡烟流水,对北方还是有些隐隐的惧怕。
那就去南京吧,不管怎样,南京还是这个小镇的省会。
她就这样,像一个丝毫不会下棋的人,在人生棋局上莫如其妙地投注下了一个棋子。
车站总是以出发和离别让人感觉颠波的不适,拖着黑色行李箱的常夏走进小车站破落的入口,彷惶四顾,上了一辆开往南京的依维柯。
常夏看跟她一起上车的人,有人拎着简单的小包,也有人拖着行李箱。
同行的人,或许有的是出差,有的是去南京旅游散心,或者还有人去南京进货。
而只有她,似乎是把这一生的命运都压在了这一次冒险之旅上,她看暗蓝色的车窗玻璃上映着自己的面影,想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可对未来无把握的惧怕压歪了她脸上的表情。
同行的人,所看到的这个女孩子脸上的表情是凝重的,僵硬地抿着嘴角,眼底深处似有一种惧怕,使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前方。
摆在眼前的未来就像一个她无法探清的黑洞,越近南京,那车轮摩擦地面轻微的沙沙声就像无数的尖针在扎着身子,又像是一根粗大的擀面杖在摩压着心脏,心脏像是一张薄薄的纸在擀面杖的圆棍下抖着。
路边的人只看到又一辆车从身边疾驶而过,车窗后面鲜艳的红丝巾和女孩子模糊的容颜像一阵风似的一闪而过。
(三)
常夏拖着行李惶惶不安地站在报社门口,没人注意到她。
常夏日后向恩灵描绘当时的情景,她看到天花板沉沉的压下去,整个大办公室被隔成亚麻灰色的一小间一小间,在格子间工作的人站起来才能看到隔壁的人,最里面的格子间似乎被暗白的灯影吸到天花板上去了。
这情景就像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而她现在正往电视屏幕里走去,这撩动了她一种新奇的心理,使她暂时忘记了害怕。
她推动着她拉着行李箱径直朝里走去,走到一个正埋头看报纸的穿黑西服的男人面前:“是你吧!”
那男人抬起头,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浮起一个招呼式的微笑“是我!”
,那是“菊女“的一个文友。
站起来时那男人的个头很高,似乎要顶破天花板。
高个男人一路向天花板顶去,直到主编办公室。
主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黑色的中长大衣,长发披肩,胸前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巾,映着瓷白的肌肤,温室里的小家碧玉,仿佛弱不禁风似的,神情娴静而又几分羞涩,旁边直立的黑色行李箱仿佛是她落难的注脚。
主编低头看她的简历,又抬头说道:“护士工作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不是挺稳定的吗?而且在那样一个大集团里,干嘛要出来呢?出来后可是什么也没有噢!”
常夏说我知道。
主编转头对高个男人说文章写得非常不错,以后倒可以做个记者。
但是,目前,现在只有校对缺人!
先让人带带她吧!
高个男人把常夏交给一个做校对的女孩子,就已完成了他的中转任务。
做校对这份微薄的收入,也只有等到单独看稿时才有。
常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单独看稿。
想着自己口袋里的那一点钱,报纸上的文字就在眼前跳来跳去。
这是常吉诃德第一天早晨到达南京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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