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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混凝土地面粗糙冰冷,透过靴底传来一丝毫无人气的凉意。
作战室像一个被遗忘的巨大水泥胃袋,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声在四面墙壁之间微弱地碰撞、扩散、消弭。
空气又沉又闷,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混合了金属锈蚀、陈年灰尘和未散尽消毒水的死寂气息。
头顶几排老旧的长管荧光灯是唯一的光源,其中几根滋滋作响,光线忽明忽暗,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的阴影。
墙上的挂钟指针像生了锈,每一次“咔哒”
的跳格都异常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这片粘稠的寂静中留下一个微不足道又无比清晰的印记。
一星期之后,他们还是把我放出来了。
现在坐在这里,仿佛身体还困在那个鸟地方。
骨头深处传来的那种熟悉的、带着冰碴的酸涩感并没有随着离开而消失,它只是蛰伏着,随着每一次沉重的呼吸在体内隐隐作痛。
皮肤底下,那股细密的电流似的麻痒感又在复苏,像无数看不见的虫子悄然苏醒,在皮下神经末梢上窸窸窣窣地爬行,带来一阵阵令人牙关发软的不适。
嘶……嘶嘶……
声音来了。
最初是极其轻微的,像微风吹拂着破败塑料薄膜,发出细碎而持续的震颤。
它从右耳深处某个角落渗出来,带着一种…干瘪的、空洞的特质。
……嗬……嗬嗬……
声音稍稍清晰了一些。
不再是风声,它开始成型,像是某种极其干渴的生物,喉咙已经被沙砾彻底磨烂,却仍在徒劳地试图汲取最后一丝水分。
那种从内部磨损、风干摩擦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气泡破裂的嘶响,极其缓慢地在耳道深处蔓延开。
仿佛就在我右侧太阳穴后方,不到一尺的虚空之中,有一张无法闭合的、裂开了巨大缝隙的、风干了内脏的嘴,正对着我的耳蜗发出无意义的、濒死般的抽气。
我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关节无意识地轻微抽搐了一下。
与此同时。
一种气味。
不是幻觉。
或者……它是幻觉的一部分?它真实地、顽固地钻进了我的鼻腔。
腐烂。
不是垃圾堆的恶臭,是更加……纯粹的腐败。
带着一种……肉质腐烂后特有的、黏腻的甜腥气。
那种只有深层组织坏死、在漫长潮湿的隔绝中缓慢液化分解才会散发出的味道。
如同打开了一口尘封许久、内壁沾满不明黑色粘稠物的旧冰柜。
这股气味浓烈、集中,像一根无形的、沾满了恶臭脓浆的手指,精准地、令人作呕地戳在我的鼻前。
它甚至让我喉头本能地一阵紧缩,胃袋轻微地痉挛。
空气里本只有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哪里来的这股腐尸气息?
我下意识地用衣袖蹭了蹭鼻子,试图驱赶这该死的幻嗅,但那气味如影随形,顽固地盘踞在每一次吸气的末端。
啪嗒……
非常轻,几乎被呼吸声掩盖的声音。
像是……一滴粘稠的、冷到骨子里的液体,掉落在布满灰尘的粗糙地板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地移向自己右脚尖前一尺左右那片沾满灰迹和不明深色污点的水泥地面。
就在视线聚焦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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