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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从上到下都看过,他连擦伤划伤都没有一道。
扎麻记得自己当时问他:“你伤哪了啊。”
他答非所问,过了很久,才呢喃着说了一句话。
赶走了就行了啊。
***
扎麻把这个当壮举来讲,狼和野猪常常猎到,野人可稀罕呢,茶余饭后的话题,可以絮叨上好久。
又说,为着这件事,连今天逢到的赶集日都停了,一大早就有人套上骡车往乡里赶了,布江大爷说,即便死了,也是具有科研价值的,要报给乡里知道。
他说了一路,眉飞色舞,全然没留意到,罗韧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笑意。
木代低着头,握着罗韧的手,罗韧一直带着她走,曹严华和炎红砂落在后面。
曹严华说:“红砂妹妹,我这一趟,觉得心里好堵。”
炎红砂说:“嗯。”
曹严华还想说什么,忽然想起,炎红砂这次失去了爷爷,自己那种忽如其来的心塞情绪,实在跟她是不能比的。
他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凶简害人,而他们取回凶简,不是一件合理的、正义非常的事吗?
可是为什么,感觉完全不对呢?
用马刀挖坑,埋葬那个女人的时候,山洞里的光幽暗不定,他气喘不匀,总觉得做了亏心的事。
还有那个野人……
曹严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想起那个野人手一扬,扔过来两个小苹果,然后脚步声很重的走开,鼻孔里喷着气,像是在说:两个傻冒儿。
***
一万三见到罗韧他们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大家互相瞪着看着。
五个人,一个都没有少,可是又个个灰头土脸,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屋里生火,红薯南瓜粥的香气,墙壁上挂着花竹帽,扎麻阿妈在盛粥,碗勺磕碰着轻响。
恍如隔世。
一万三嘴唇嗫嚅着问:“你们都没受伤吗?”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感觉上,如果他们有谁受伤了,或者伤的很重,他会觉得心里好受点。
就好像昨天晚上,站在陷阱的边口,看着底下的野人,和她空洞的目光对视,周围的声音忽然就成了空虚,他愣愣地想着:我没做错啊,我没做错吧,曹严华可能是被野人害死了,我是为我的朋友报仇了。
他重温了一把曹严华临走时嘶喊的那句“我会跟她拼个同归于尽,你要抓住机会逃跑啊”
,觉得心里踏实点了,是的,没做错。
但是今天,他们一个个的,忽然都完好无损地站到他面前了。
一万三低下头,深深埋到膝盖中央。
眼前有点模糊,耳边一直回响着野人背着他奔跑时,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
***
近傍晚时,去乡里报信的人赶着骡车回来,一脸的茫然。
乡里没有专门负责科研之类的对口部门,接待的干部也说不准应该找谁,只好打发他先回来,说是会记录下来、研究一下,看一下上头的安排。
晚上,几个人借住扎麻家。
罗韧问起村里的主事,扎麻带他去找了布江大爷。
留下的几个人,气氛完全不对,炎红砂有点触景生情,那天和爷爷离开七举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沉睡在那口井里了。
一万三也不说话,垂头坐在炎红砂对面,曹严华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凑到木代面前,两手匡成个框框,恰好把一万三和炎红砂围在框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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