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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宫城内,夜里宫门紧锁,太后宫中满室灯火通明。
殿内摆放着一座佛像,佛前香火萦绕。
只着素衣的太后虔诚叩首,额头抵在跟前石砖上,心中求着神佛护佑远在边疆的祁祯平安。
佛香缭绕,内殿寂静。
突然,原本沉寂的宫城喧闹起来。
宫闱外头传来阵阵马蹄声,太后握着佛珠的手猛地一僵,抬眼看向殿门外。
一旁伺候的嬷嬷忙扶着她起身,口中安抚道“娘娘不必忧心,殿下下传过信来,郑世子已然带兵回京,算着时候,外头该是世子所率兵马。”
嬷嬷话音落下,过了有一会儿后,外头便来了个郑经宴的亲信。
“奴才见过娘娘,陛下情绪不稳,世子不知该如何处置,特请娘娘过去一趟。”
这奴才口中的陛下,自然便是在世人眼中早已驾崩的先帝。
太后闻言神色微变,扶着身边嬷嬷抬步出殿,踏出殿门时垂眼瞧了瞧手中的佛珠,轻叹了声将佛珠从手上取下,递给了殿内的宫女,吩咐宫女将佛珠搁在佛前。
瞧着佛珠被妥帖供在佛前后,方才回首离开。
夜风冷瑟,皇后身上素衣单薄,行至御殿门外时,浑身都是冷意。
御殿里满是刀剑的寒光,将彻夜长燃的灯火都映的黯淡。
那御殿书案旁,坐着颓唐的君王。
从前温文儒雅的君王此刻一身狼狈,额上血迹斑斑,连头上的冠帽都砸在了一旁。
祁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和他派来同先帝亲口讲述边关之战的将士,在郑经宴入宫之时,便也跟着进了宫城,随郑经宴一道来了先帝跟前。
边关将士一身血衣将战报呈上,从来仁弱的先帝,瞧着祁祯战报中字字泣血的可怖,听着那戎装战甲上血迹干涸的郎将口中所述战场炼狱,既惊惶又愧疚,情绪动荡不已。
竟在踏下御座之时,从那石阶上直直跌了下来。
亏得郑经宴及时扶了一把,才没让他在石阶上摔得没了性命。
不过虽是性命无虞,这副模样却也实在狼狈。
太后见先帝这副狼狈模样,眉心微蹙着环视了眼御殿内,开口问道“祁墨呢”
太后问的是上座的先帝,可先帝神色惶惶,哪里能知道答话。
反倒是一旁的郑经宴回道“臣入宫之时,祁墨自宫中密道逃脱,故而臣等不曾寻到他人。”
宫中密道
郑经宴此话一出,太后眼神骤然凌厉。
她提裙踏上石阶,往先帝跟前逼去,质问道“你竟能糊涂至此宫城密道是皇族断尾的路子,祁墨勾结鞑靼狼子野心,你也敢将密道告知于他难不成是想来日鞑靼大军自宫城密道杀入皇宫,将这满宫的人屠戮殆尽”
太后说这话时,眉眼分外凌厉,瞧不出半分往日宫中皇后的温婉。
郑经宴在下头瞧着,心道,怪不得祁祯气势凌厉起来分外吓人呢。
从前总觉得祁祯是个怪胎,表面瞧着似他父皇那般温文,背地里性子却凌厉至极,也不知是随了谁,今日才知,是像了他的生身母亲。
太后自打入宫之后,装了不知多少年的温婉皇后模样,便是郑经宴这个亲侄子,也是从未见过她神色凌厉的样子,只记得曾听父亲讲过这个妹妹入宫前在家中是何等的将门虎女。
可郑经宴自打出生后,便只见过宫中温婉的皇后姑母,便是如同被废般囚于中宫,也不见她似今日这般。
太后这番话落地,先帝怔怔出神,似是瞧见数十年前郑国公府的女郎。
他愣怔着,不曾回话,太后心中更气,冷声又道“陛下是年岁渐长,耳聋了不成”
这话落后,皇帝方才回神。
他回过神来,却也想不明白祁墨是如何知道密道之事的。
只得喃喃道“我不曾告知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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