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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不高,神情间的奚落却藏都藏不住。
众人有些尴尬地缄默,没人说话。
她是沈相捧在手心里的孙女,既能被挑中许为梁王妃,自有过人之处,寻常行事进退有度,却唯有事涉魏鸾时,时常会失分寸。
尤其是得知魏鸾被赐婚给盛煜后,几回私下小聚,她都出言刻薄而不自知。
旁人不敢多谈论盛煜,只能含含糊糊地应和。
魏鸾闻言哂笑。
她当然知道这刻薄源于何处。
从前沈嘉言看不惯她,是因她被人簇拥着众星捧月,令自诩甚高的沈嘉言心存不满。
加之沈嘉言与淑妃膝下的梁王周令躬、玉容公主周华音交厚,而她与皇后膝下的太子和周骊音往来密切,天然阵营不同,难免暗里争锋。
如今皇帝赐婚,旧仇更添新恨。
沈家并非有爵的勋贵,也不是世代承袭的高贵门第,沈相虽历尽艰辛站到朝堂之巅,有了些门生根基,但若不慎罢相贬官,只会人走茶凉,荣宠不再。
是以沈相对孙女期许甚高,因沈嘉言生得漂亮,自幼便被精心教导,满心指望嫁入皇家。
沈嘉言招不到太子注意,转而接近梁王。
梁王亦喜她姿色性情,由淑妃出面求了永穆帝,欲娶为梁王妃,婚期都定了,在十月。
但沈嘉言喜欢的怕是另有其人。
魏鸾从前也留意过她。
虽然那位藏得深,但每逢宴席上夫人们提及盛煜,沈嘉言似乎总会走神。
少数几回远远碰见盛煜,那位的目光也颇流连。
魏鸾原以为是她多想,如今听她这刻薄言辞,倒是印证猜测。
而这种微妙的心思,她都能猜到,周遭人也未必没有察觉。
石砌的佛殿台基旁,年代久远的菩提树遮挡住魏鸾的身形,那边的贵女们没留意到她,魏鸾却将奚落言辞听得清清楚楚。
随行的染冬和洗夏气不过,愤然看向魏鸾,想去跟她们理论。
魏鸾以目阻止,款步上前,曼声道:“沈姑娘觉得,既是盛家吃亏,该如何磋磨我才好?”
声音清灵,不高不低,没打搅别处的闲谈,却引得近处数人瞧过来。
沈嘉言的神情骤然僵住。
魏鸾徐徐上前,罗衣彩绣,环佩轻动,如云的长发堆成双鬟,精致的赤金簪形如展翅蝴蝶,尾翼悬了几粒珍珠,晕然生光。
如春山含黛的修眉下,那双眼似秋水翦翦,微露清寒,不偏不倚地注视着被众女簇拥的沈嘉言。
人群里似起了一阵骚动。
沈嘉言很快从尴尬中醒过神,下意识抓起茶杯喝茶掩饰。
魏鸾在她两步外停下,微微挑眉,“方才不是高谈阔论,为旁人鸣不平?”
沈嘉言目光闪了闪,因周遭众目睽睽地瞧着,自不敢再说那样刻薄的言辞,只状若无事地道:“我也是为魏姑娘担心,毕竟令尊尚在玄镜司的狱中,这样突兀地嫁过去,怕是会遭人轻慢,受些委屈。”
魏鸾闻言哂笑,“魏姑娘方才的语气,可是笃定我往后会在婆家受苦。
据我所知,盛家上下皆宽厚明理之人,皇上赐婚更是圣眷恩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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