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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椿低头看着容貌比自己孙女还要小些的女孩,“如今孩子能独当一面,家中的事也了了,我左右也剩不了多少年,就都用来陪着你吧。”
“母亲,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这荒山雪岭条件艰苦,如何住得?”
娄衔恩慌忙跪在了母亲的膝下,“若是母亲留在此地,儿子怎生承欢膝下,还怎么时时向母亲讨教?”
“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娄椿在儿子面前十分有威严,“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娄家辛苦,该吃的苦也都吃尽了,剩下的这么点时光,就让我活成我自己想活的样子吧。”
“这个地方,我十岁的时候就住过,如今住下自然不用你们操心。
左右我只住在山脚附近,你若挂念,偶尔前来探视便罢。”
玲珑金球一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结局落下了帷幕。
袁香儿回到了阙丘镇的家中。
吃了一顿师娘煮的香喷喷的辣子面,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正歪在久别重逢的师娘房中腻歪。
她枕着云娘的膝盖,一边伸手拿小几上新做的枣泥酥,一边和云娘说起一路的种种见闻。
“你走这么一趟,倒还遇上不少有趣的事。
看来确实是该让你多出去走走。”
云娘坐在罗汉床上,拿一条大毛巾擦她湿漉漉的头发,“那位娄太夫人,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人。”
“是啊,这和我想得可不一样。
谁能想到她金玉满堂的家不要,却愿意在天狼山上住下来。”
袁香儿想到娄衔恩夫妇最后也拗不过母亲,在她们告辞的时候,夫妇俩还在就近匆匆忙忙采购家具被褥,说要往山上送去。
“老去光阴速可惊,鬓华虽改心无改。
身为女子,能做到像她这样透彻而勇敢,真是难得。
倒也不枉费那位和她相交一场。”
袁香儿吃着枣糕,嘴里含含糊糊地呢喃了一句,“总觉得还是有些可惜。”
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院子中的那棵榕树。
乌圆口中叼着一个小袋子,那是从鼎州带回来的小鱼干,啪嗒一声丢在了锦羽的吊脚小木屋前。
屋门打开了,伸出一双小手将那袋小礼物收了进去。
过了一会那小手重新伸出门来,捧出一叠枣泥酥——虽然看不见锦羽,但云娘听袁香儿说了他的存在,每次做了新鲜的吃食,都会在小木屋前放上一份。
乌圆嗤笑了一声,“谁稀罕这个啊。”
终究还是叼走了两块,窜到树杈上吃去了。
“并不算可惜,”
云娘擦干袁香儿的头发,拿一柄牛角梳慢慢帮她梳通长发,“人世间的快乐,多从这‘可惜’二字而来。
正因为有了想要珍惜的事物,时光的流转才有了意义。”
即便是不同种族,也不要紧么?
袁香儿看着窗外大树下石桌,那上面有一只小小的银狼,蹲坐其上抬头望月。
细细碎碎的月华星光,从空中洒下,点点在他身躯流转。
原来师父每天在树下修习,师娘便是在这个位置看着他。
袁香儿曾觉得这个时代的人迂腐而守旧,不如自己开阔豁达。
如今想想,猛然发现,她们比自己还要随性浪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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