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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公公拉着我的衣袖眼泪汪汪地小声道:“小郡主,快,快跪下来。”
我问程公公:“我父王呢?”
程公公看了眼大长尾巴叹息着低下了头,捏着袖口捂眼,肩膀颤了几颤。
大长尾巴渐渐分开,有人从后头推出了个光润的大木板盒子,比轿子还大,长长的有十二个角。
我朝两边看了看没看见长的像父王的人。
我怕贸然认错被人笑话,便站着不动等人来找,我父王是大英雄眼力也好应当是能认出我来的,我只需站着等他就好了。
于是我像嬷嬷们所教导的,站的板正板正的。
果真有人走到我跟前,还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虽风尘满面,但双目炯炯五官端正,看着约摸三十有余。
我弯着眉眼甜甜地喊了声:“父王。”
面前之人抖了抖,抿了抿唇,身穿战甲的堂堂七尺红了眼睛。
他看了我片刻后,指了指旁边的大木板盒子低哑着嗓子道:“小郡主,你父王,在这。”
原来这木板盒子也是轿子,只是与我平常坐的不同,要难看许多,没有轿帘没有窗。
看来父王是同我玩抓迷藏,我走到木板盒子旁边,踮起脚尖敲了敲木板道:“父王,到家了,末末来接你了。”
见他不出声,我又继续轻扣木板道,“父王快出来,我可发现你了。”
大军在凯旋的途中,不知从哪窜出一个细,进了父王的军帐,用淬了毒的尖刀刺伤了父王。
几个军医守了几夜,最后只是运回了一副楠木棺材。
那是母妃头一回如此不顾身份地撒泼,硬是要人开棺,被太子伯父出言制止。
副将重凌捧着一只通体透绿的玉镯子跪在母妃面前说:“王爷临终前将这镯子给了属下,命属下转告王妃:如此一来便全了,你且为它另寻良人,是我负了你。”
那只镯子很眼熟,母妃的手腕上有只一模一样的。
那是我此生头回参加丧礼,父王的,在那不久之后我又参加了一次,皇爷爷的。
我几乎哭晕过去,对生死这件事毫不明白却深有体会。
母妃在那之后却忽然对我冷淡了许多,见我哭得死去活来,也只冷漠道:“为了所谓的大义,他终究还是抛弃了你。”
像是在说我,又像在说她自己。
新王继位,大赦天下,父王被追封为恭硕亲王,身为遗孤的我被封为和颐公主位比诸侯。
母妃虽也领了大批赏赐,却在三年丧满后,住进静慈庵,远离俗世一心供着观音菩萨。
这偌大的王府竟只剩了我一人。
凌叔曾是父王手下一员大将,功勋卓卓,却推辞了今上的高官厚禄,屈就在这煦王府做了个管家。
凌叔在战场上是把利剑,打起算盘来也像模像样,将阖府上下治理的妥妥帖帖。
想必也是如此,母妃才能如此安然的超脱世外,反正我只能这么理解。
菱月进门时我正出神出得忘我,冷不防就被她一个尖叫吓了一跳,只见她不分由说地将我拉离了窗口,边关窗户边唠叨:“公主,这大雪天的怎么还趴窗户上,万一冷着冻着了,凌总管可是要剥了奴婢的皮的。”
话间又将我的手温试了试,瞧见手里的暖炉时刚要松口气,却发现我面上冻的通红,气又吸了回去:“怎的跟冰块似的,”
说着把手搓热了捂在我脸上道:“过两日就要给王妃请安去了,可万不能出什么事,不然奴婢又该挨训了。”
自母妃入了佛门后,我每隔一两月便要去那清净地叨扰三两日。
虽然母妃看我跟看旁人没两样,基本看不进眼里,可我仍雷打不动地去。
初时还因母妃的冷落偷偷抹眼泪,现如今已能泰然地摸把瓜子在她身旁听她念念经、打打瞌睡,很是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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