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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墨立在轩馆的半窗底下,语调慢悠悠的,可每个字音坠砸下来,又显得整个句子沉重,“这位孟大人前两日给我下了个拜帖,我借故未回。
想来,不知他是个什么行事风范,只恐我性情孤僻,不会应酬,反得罪了他。”
柳朝迤行过来,“你晾一晾这些人也好,省得他们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个也来巴结,那个也来奉承,你哪里应酬得过来这许多!
不过总是要打交道,一味避是避不开的。”
董墨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想先去访一访这位一府长官,听说他年纪不大?”
“他比你长个两三岁,也是进士出身,祖籍苏州,先前在苏州府任个县令,后升通判,约是三年前调任济南做的府台。
要说这位孟大人,仕途通达,平步青云,年纪轻轻便如此成就。
这还不算,他还有两‘最’为人乐道呢!”
董墨剪着手睐目,“噢?哪两‘最’,你且说来听听。”
“一是他家现住的府邸,听说是济南府景致最好的园子!
原是太宗时犯了事的藩王陈老千岁家的住宅,先后流落到好几位大人手上,几番修修改改,如今到了孟大人手里。
里头奇花异草,珍林贵木,数不胜数,凡是打济南过的文人墨客,都想往他家里去逛逛。”
“你也去逛过?”
柳朝如半垂着眼笑,倏地有些腼腆神色,“不瞒你说,我也是去年赶上他岳母大人的寿辰,受邀去过一趟。
这位孟大人自幼家境贫寒,与我不相上下,又有一点比我还不如些,我尚有老母,听说他却是个,幼年靠邻舍接济着度日,少年时因读了些书,凭着一身才气,写一些杂剧本子赚钱读书,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混到如今这番田地。”
也将董墨的心事提起来,他家世显赫,人口繁多,母亲走后,父亲病故,他虽不曾缺衣少食,在家中却似个没人留心的影子,形同虚设。
感慨之余,他重提疑心,噙着丝笑,“还真是平步青云,只是高升得未免太快了些。
那么第二呢?”
说起这第二,柳朝如笑得更开了,露尽风流态度,“第二嚜,听说他的夫人是济南府第一美人。
我虽未见过,夫人的母亲与义妹我倒有幸见过,就是上年老太太做生辰事情。
义妹是倾城之貌,老太太虽然有些年纪,却也是神女之姿。”
董墨见他有些心向往之的态度,趣道:“十个指头还不一样长短呢,难保个个都是美人。
可见是这些人吹捧的话,当不得真。”
言讫,话锋又转回孟玉身上,“只是这孟大人大费周章替岳母做生辰,还有这等孝道?”
“都说他待夫人极好,因自己没有亲父母,同夫人成,就把岳母与义妹接到了府上住着。
说起来又是一桩趣闻,听说她这位夫人并不是什么富商官员的千金,也是位平民女子,两个人也不是保媒拉纤的,是天赐良缘。”
一向官场中人婚姻都讲究个助益得失,不想还有这样不计家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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