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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家秀果然绝早起床,乘着她那辆白色的私家车就直奔了黄府去了。
可是不到中午便即回来,气愤愤的,脸色煞白,鬓角尚有血迹,坐下愣了半晌,才向依凡说:&ldo;这是怎么说的,他们说黄裳生了病,不许我见她。
我跟他们争了几句,竟打起来了,我那个没人性的二哥,居然连我也打!&rdo;
依凡大惊:&ldo;你二哥打你?这怎么会?&rdo;
家秀又坐着喘了好半天的气,这才一五一十讲给依凡听。
原来,家秀到的时候,黄家麒照旧睡着没起,门房去&ldo;办公房&rdo;通报二奶奶,因为正是早请安时间,要家秀先在外面等候。
家秀满心恼怒,自己怎么说也是姑奶奶的身份,以前赵依凡时代,她随时可以长驱直入登堂入室的,如今换了新二奶奶,居然摆起谱来,要她这位黄三小姐在外等候看她摆威风来了,于是也不等人请,径自挑了帘子进来,在孙佩蓝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ldo;我好久没看见黄裳,到她学堂去问,说是请了假在家,所以我特地来看看她。
&rdo;
时已早春,孙佩蓝却仍然严严谨谨地穿着家常灰鼠短袄,系着灰鼠毛裙子,当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整个人就像一只硕大的灰老鼠,并且正赶上冬天换毛似的,满屋子里都有一种灰灰的气氛,让人觉得嗓子眼里发痒,似乎吸进了灰鼠的毛,忍不住要呛咳。
看到家秀,她懒懒地回眸,也像一只在大白天睁不开眼睛的灰鼠,皮笑肉不笑地答:&ldo;劳姑奶奶费心,不等下帖子请,也不派个下人通报,颠颠地亲自跑来看望。
&rdo;
家秀见这话说得讽刺,怫然不悦,却又不便发作,只按捺着说:&ldo;黄裳呢?怎么不见她出来?&rdo;
&ldo;我们大小姐病了,不方便见客。
&rdo;
&ldo;病了?什么病?我去看看她。
&rdo;
&ldo;那不大好,医生说,她这病,不方便见人的。
&rdo;
家秀大疑,又见崔妈在一旁拚命向她使眼色,越发坚持:&ldo;什么病这么神神秘秘的?我非去看看不可。
&rdo;
孙佩蓝因为家秀同前黄二奶奶亲近,一向对这位姑奶奶没什么好感的,如今得了机会泄愤,焉有不得风驶尽帆之理,于是也不睬她,却指着一个下人骂道:&ldo;你是管家具的,只管管家具,又去过问厨房的事做什么?厨房里的事自有厨房里的人说话,要你马槽里伸出个驴头来‐‐多你一张嘴!&rdo;
家秀见她越说越不像,忍不住在椅子扶手上一拍:&ldo;你指桑骂槐地说什么?我亲侄女的事,我为什么问不得?&rdo;
彼此争执着,黄二爷已被惊动了过来,见面便问家秀的不是:&ldo;这是干什么?一大早跑到我这里大呼小叫的?&rdo;
孙佩蓝又在一旁添油加醋:&ldo;不得了,姑奶奶要当我们的家呢!我也知道,总是你那位好朋友赵依凡回来了,你便看我不顺眼,想尽法子要把我挤出去,好让那姓赵的重新进门。
可是我告诉你,我孙佩蓝虽不是那容不下人的人,可是说什么也是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黄家二奶奶。
她姓赵的当年好好的奶奶不做,满世界里去轧风头,如今想回来,可也晚了。
你回去问着她,二姨奶奶她做不做?楚红死了,这屋里正缺一个剥杏仁的呢,她要是做得好杏仁茶,说不定我会答应她重新进门来。
&rdo;
家秀听这番话说得恶毒刻薄,大怒起来,指着孙佩蓝骂道:&ldo;你这眼里没高没低的贱人,不要以为做了我的嫂子就是登了天了。
如果依凡稀罕做这黄二奶奶,你以为还有你进门的机会?你给依凡提鞋也不配。
我也懒得同你这种泼妇闲话,你把黄裳给我交出来,咱们大家省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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