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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岁那年的某个长夜,目送萧欠离开后,我重新回到半山洋房。
墙缝间的青苔,杂草丛生的门廊,黑白相间的棋盘格地板早已破损不堪;我站在路间,往上望,石壁发黑,满楼的风霜。
我离开这里十叁年。
房屋早已老残,物将死,人已逝;失去生气的房子被枯枝淹没,留下满地满墙的苔。
醉酒之后,思绪变得敏锐脆弱,我躺在青石板上,寒意由下至上渗透开来。
死了这么多人,付出了这样多的代价,终于等来了一个人,要学着收场。
那天之后,我换了个想法;我仍要与萧欠结婚,不是为了折磨他报复萧衍,而是为了——一个答案。
一个,罗缚曾说过的希望。
我在徒步走向我的灭亡,在我粉身碎骨之前,我想看看所谓的希望。
可希望是什么呢?我该期待什么呢?期待他们向我赎罪?还是期待我能无罪?闭环中的人,死的死,残的残,剩下两个活物,一个将死,一个未亡。
一种久违的寂灭将我淹没,我由内至外感到无望的悲哀。
没有生路,没有活路;我将身体侧着蜷缩成一团,两只拳头拽紧,眼泪从眼角开始滚落。
疼啊,苦啊,心脏那处抽疼着,仿佛一只手将它死死拽紧。
要活不下去了。
那天我几乎从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混着泪与草腥,将所有不该起的心思与脆弱斩断。
知道疼,就知道自己还活着;知道自己活着,就知道该做什么;知道该做什么,就不会被这样无用的情绪左右。
我曾历经太多不堪。
我被太多人所误解。
所以何必在乎这么多呢?做出一个选择,然后执行,舍弃掉所有不必要的情绪与麻烦。
我有了一个计划。
我要将罗拾与萧衍的困境复制到萧欠身上,我要为他找一个可爱的情人,我要逼他做出一个选择。
自我与道德之间,他要在这个灰色地带中挣扎。
蝴蝶失去了他所有的庇护,我将为他布下一个美丽的幻镜。
在这个幻境里,他与可爱的情人堕入爱河,可怜的妻子站在一旁苦苦哀求,将他架上道德的制高点加以审判。
用道德来捆绑萧欠有些不显现实,他似乎不太在乎他的名声——他想死,这可不行。
他必须活下去。
在我死之前,我想看这个人,能不能给我一个希望。
于浓浓的雾间,夜半没有灯也没有光,恍惚世界里只剩下满城的冰冷与苍凉。
我在地上沉睡,做了很长的一场梦——灰黑色的世界,于悬崖尽头的风里,修女垂着头将银色十字架紧握在手,殷红的血液从掌心淌出。
有风来,捧起她的裙摆。
她就站在原地,刹那间仿佛千百年过去,她的肉身腐坏,最后只剩下一具骨。
仍然站着,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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