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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解脱（第2页）

幻境瞬时崩塌碎裂，有初只觉眼前一黑，汹涌而来的记忆像巨浪一样，把他的意识全部扑灭。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惨叫声，身体却直直向后倒去。

还未摔倒在地面，有初就感觉出一股熟悉的气息包裹了他。

他睁大双眼，看见宣犹熟悉的面容后，在头疼欲裂当中，向对方挤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头好疼，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好多零零碎碎的记忆全都一股脑冲了过来，他想昏过去，可意识却无比清醒。

“有初！”

有初听到宣犹担忧的叫喊，他扶着额头，扭曲着脸颤声道：“我，我头疼……”

宣犹将有初牢牢抱在怀中，听他喊痛，心底是万般心疼。

他瞥见有初手上握着的第三把荒王剑，下意识觉得是这东西导致的，直接伸手想把它拿开。

可他刚把荒王剑从有初手里拽出来几分，有初便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脸色更是惨白，抖着身体道：“别……”

有初瑟缩在宣犹怀中，已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四周的环境悄然变化，不一会儿便还原成山岭入口的模样。

山岭入口处只有他们二人，鹤九和书成两人皆是踪影全无。

鹤九睁开眼时，只见遥远却又清晰的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漫天血色，杀声震天，哀嚎遍野，连微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让人几欲作呕。

这画面是如此真实，就像午夜梦回那些鲜血淋漓，过得越久反而越清晰。

鹤九只是呆呆地站着，望着到处残杀族人的军队，却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知道这里是幻境。

诛心的幻境。

可他在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的折磨里，心中早就是一片荒芜，这幻境诛不了他的心。

因为早在幻境之前，他便已是摇摇欲坠，不堪重负了。

鹤九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可以使用这副身体，可他只是愣愣地站着，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想说。

他真的已经太累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看透了许多东西，知道自己追求的，永远都不会实现。

如果他想，破开幻境只是一瞬间的事。

可他不想破开它，甚至想着，若是被幻境吞噬，算不算一种解脱呢？

他和从前的自己相隔于一场浩劫，一次屠杀，永不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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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相隔岁月也太久远、太久远，所有故人的面容都在漫长得让人绝望的时间里，被消磨殆尽，模糊不清了。

可是他并没有忘记。

心中缠绕的藤蔓勒得他窒息，让他永远记得，也不得不记得。

开始的时候，只觉得一腔悲愤无处言说，后来时间越久，就越来越沉默，最后什么都不想再说。

再后来，即便是面对书成殿下，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七日，而他所见的，不过才是第一日的光景。

那些早就模糊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让鹤九恍如隔世，他看见那些人张开嘴，在向他说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到。

但他其实很清楚，他们都说了什么——

“少主，走啊！”

“保护少主！”

都道本族少主精通星盘命理，三界之内无人相较，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出自己、自己的全族，有一日会遭此劫难。

鹤九望着战场中央那颗凝聚着全族生命之力的参天巨树，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