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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邈无奈地打断,“你盼着我点儿好成不成?”
方未艾也回过头安慰道:“卫郎君不必忧心,只要高将军愿意,他随时可以看见。”
卫听澜一顿:“什么意思?”
高邈抬指点了下眼睛,笑得高深莫测:“意思就是,我瞎了,但没完全瞎。”
卫听澜面无表情。
逗我好玩儿是吧?
他没感情地说:“你再这么神神叨叨,我现在就扯块幡,送你上街算卦。”
高邈收起了神棍般的迷之微笑:“啧,小没良心的。”
方未艾替高邈换好了药,重新包扎起来,一边解释道:“高将军之所以目不能视,并非是伤势有多严重,而是敷用的这药物,会使人暂时性眼盲。
只要停了药,自然就会复明了。”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也怪我识人不清,害得将军平白遭这苦楚。”
事情还得从他们离京前说起。
当时高邈毒素未清,路上少不了要以针灸压制,商议之后,方未艾便租了辆马车,招了个身强力壮的车夫,以备途中不时之需。
那车夫看着是个本分人,体格强健,勤恳能干。
一路上方未艾见他辛苦,便有意对他多加照顾。
中途休息时偶然发现那人后颈上有皮疹,就想着顺手帮人治了。
谁知刚伸手想去拍车夫的肩,那人就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猛地伸手钳住了他的手腕。
那样敏锐的知觉和反应速度,实在不像寻常人能做到的。
车夫回过神后,赶忙收手局促地向他道歉,方未艾虽觉得奇怪,面上却未显露,神色如常地将药瓶递给了对方。
那人没有再暴露出更多的疑点,但出于谨慎,方未艾还是将此事告知了高邈。
可毕竟无凭无据,那车夫又是只身一人,没有向外界暗中传信的迹象,高邈便没有声张,只命人暗中盯着他的动作。
快过图南山时,有段马道临近陡崖。
行至那段路附近,高邈隐约察觉到驾车的马匹状态不对,立即下令命众人停军休息。
车夫的神情逐渐焦虑起来,佯装好心地请高邈上车小憩,却被婉拒了。
“我原本只疑心他是想引我上车,然后诱使马匹受惊失控。”
高邈凝重地说,“却没想到他见此计不成,回到马车上后停顿几息,竟直接偏转车头,扬鞭驱马,朝着离得最近的将士们撞了过去。”
卫听澜拧起眉:“动手的就只有他一人?”
“没错。”
高邈说,“没有援手,没有任何人接应,简直像是故意送死来的。”
这显然不太对劲。
即便是人手不足,也不至于就派一个人来行刺,还是以这种不计后果,仿佛要拉着人同归于尽的疯狂方式。
是故意这般设计,还是说,这车夫是枚弃子?
卫听澜想不明白缘由,只能接着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高邈还未开口,一旁的方未艾先歉疚道:“怪我拖了后腿。
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躲避,眼看马车就要碾上来,幸亏高将军从后拖住了车驾,延缓了马车冲来的时间,我才得以逃脱。
但将军也因此被拖行了数丈之远,松手坠地时,迎面撞上了崩裂的木茬和碎石,这才伤到了眼睛。”
他回想当时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实在惭愧。
若非将军果断,我怕是早已葬身于马蹄和车轮之下。”
高邈笑了笑:“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应该的。
所幸将士们都平安无事,这罪也不算我白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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