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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内心砰跳不止,只想窜下高台一路狂奔,马不停蹄地把落月弓捧到祝予怀面前去。
*
是夜,卫听澜坐在祝予怀的床沿,目光微妙地凝视着占据了自己铺位的落月弓。
整整大半日了,自从他把这把落月弓赢回来之后,祝予怀的目光就没有从它身上挪开过。
甚至都沐浴完准备上床安寝了,祝予怀竟把这宝贝疙瘩也一并带上床,放在膝上爱不释手,全然不顾这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死活。
“九隅兄。”
卫听澜艰涩地开口,“你今晚要和它一起睡?”
祝予怀正借着烛光,细细盘摸着润泽发亮的弓身,闻言摇了摇头:“那不行,压坏了可怎么是好。”
卫听澜磨了磨牙,抬起弓梢一角气鼓鼓地坐到了他身侧,开口却带了几分委屈:“你都摸了快一天了,怎么还没摸够啊。”
祝予怀眨了下眼,总算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了。
“那我不摸了。”
他试探地收回了手,“只看一看……可以吧?”
卫听澜见他问得小心翼翼,一下子又气不起来了。
哽了半晌,他有些丧气地说:“都说了它是你的,你想看就看,想摸就摸,不必管我。”
祝予怀隐隐回过味来了。
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在同一把弓争风吃醋?
祝予怀失笑道:“御赐之物,怎可随意赠人。
再说我又拉不动这弓,你给我岂非暴殄天物?”
卫听澜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他没法告诉祝予怀“落月弓本就是你的东西”
,最终只憋出了一句:“我的就是你的。”
祝予怀笑了,把弓递还给他:“那你好生收着,待我哪天眼馋手痒了,向你讨时,可别舍不得啊。”
卫听澜抱住落月弓,一翻身把它搁到了床边案几上:“那是自然。”
纤长的弓身和束发用的银扣、竹簪摆在一起,在摇晃的烛光下显出几分静物的沉谧。
卫听澜视线微顿,想起自己不知遗落在哪儿的发带。
那日早晨太过匆忙,他从祝予怀房里落荒而逃时,只卷走了枕头和被褥,发带却不知丢哪儿去了。
偏偏那天睡懵了的事儿说起来太臊人,祝予怀不提,他也不好意思主动问,只得憋着。
祝予怀看他莫名不动了,疑惑地点了点他的后背:“武试耗费体力,需得早歇才好。
濯青,熄灯吧。”
卫听澜到底也没能问出口,只好听话地吹灭了灯。
*
许是日有所思,祝予怀这夜做了个荒诞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山野间纵马,风声吹过耳边,猎猎作响。
他一手持缰绳,另一手握着的竟是落月弓,周围的林木飞速地后退,这感觉分外奇异,仿佛他原本就会骑马。
祝予怀在风声里听见林间野物逃窜的微响,下意识地抽箭挽弓,刚要放弦时,身后一声箭啸抢在他之前破空而去,正中那飞逃的野物。
一个耳熟的少年声音在他背后笑道:“不巧,那是我看中的猎物。”
祝予怀心头一撞:“你是……”
不等他转头看清什么,周遭景致忽然扭曲变幻。
山野的青郁瞬间凋零,身下的马匹载着他越跑越快,耳旁逐渐充斥着嘈杂的兵戈声与呼喝声。
他驱马飞驰在夜幕下的官道上,身边的兵士穿着官兵的锦衣软甲,马蹄踏过路面,震如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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