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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慕容永之死，于他打击甚巨，大到让他至今不能相信此事‐‐这几乎摧毁了他曾经的坚持和天真的想法，过去的慕容冲的影子在他的灵魂中渐渐鲜明，如今的他，已经学会了麻木学会了残忍学会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既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开弓无悔誓报此仇！

姚兴与其父议事已毕，出来后却未回自己寝宫，反又熟门熟路地拐至姚嵩居处‐‐因他近来&ldo;失宠&rdo;于姚苌，故上下多有轻慢之，因而一路遇见的仆从侍卫甚少。

姚兴止了跟着的人，独自一人上前从虚掩的门fèng中向内望去。

姚嵩一身绛袍坐在案前，天刚入秋，他便围上了紫貂领脖，正怔怔地望着窗前发呆。

从姚兴这个角度望去，姚嵩秀丽的侧面掩于一头青丝之下，只露出一点小巧下巴，越发显得精致柔美地犹如好女。

姚兴忍不住跨步进去，姚嵩似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行礼。

姚兴一面止了他的礼，一面朝案上看去‐‐那是两卷《金刚经》同《逍遥游》（注1），不由一笑：&ldo;子峻日日闷在房中做学问果然进益了不少，不止是老庄之道，连佛学都研究上了。

&rdo;姚嵩低了头道：&ldo;都是向大哥学的。

以往我诸子百家皆看，独独不好那天竺传来的释学佛道，如今细细读了，反觉得果如大哥所称，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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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兴好佛，人所共知，此刻便不由地兴致盎然地问道：&ldo;怎么说？&rdo;

&ldo;道家主张独善其身，佛家主张普度众生；道家主张物我两忘，佛家主张四大皆空；道家言万物自然无为而无不为，佛家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不是佛家事事要更进益一步？&rdo;姚嵩一面说一面觑姚兴的面色，见他但笑不语的，便有些怯怯地收了声。

姚兴点头道：&ldo;说的很好，你没入禅多久，便能有此见地，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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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嵩便转而高兴地一拍手：&ldo;以往总是静不下心读书悟道，如今可算是能安闲下来潜心研究了。

&rdo;姚兴见他欣然模样，实在不似作伪，便又故意问道：&ldo;子峻不觉得如此赋闲，颇为无聊么？&rdo;姚嵩顿了一下，避开姚兴探究的目光，苦笑道：&ldo;我以往总觉得位不高权不重，便枉为男儿，白活一世，如今想来，乱世烽火中有处读书静好之处，便已是难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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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兴听了这番话，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ldo;子峻一贯聪明好强，如今性情为人都骤然大变，不知是何缘故？&rdo;

姚嵩有些慌乱地避开视线，低下头去：&ldo;何，何来什么缘故……&rdo;

姚兴的目光在他颈间停驻：&ldo;何时得了件好皮糙？&rdo;伸手便要去抓，姚嵩情不自禁慌忙要躲‐‐须知他自那日头破血流之后便一直小心翼翼，从不忤逆姚苌姚兴父子，此刻的反抗便尤显突兀了。

姚兴力大，姚嵩又哪里挣的过他，反被一把攥住手腕：&ldo;……他送的？&rdo;

姚嵩屯了口唾沫，艰难地垂死挣扎：&ldo;……谁？&rdo;

姚兴冷笑一声，干脆挑明了道：&ldo;慕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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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嵩猛地抬头，面上血色尽退，双唇哆嗦，却嗫喏不能出一语。

姚兴觉着自己戳中了弟弟的痛处，但见他如此惊惶，心底却又有些许莫名的不快与疼痛，他迫近了姚嵩，低声道：&ldo;子峻，你不是不知道慕容冲是个什么货色吧？当年苻坚待他如珠如宝，他便还他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一旦他要与我们姚氏翻脸，就毫不留情地谴你回来，这等狼子野心之辈何曾会讲什么情分？！

&rdo;姚嵩又气又急又愧，一把抵住姚兴的胸膛，仿佛愧不自胜似地恨声道：&ldo;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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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近日第一次没有对他柔声说话，姚兴却觉得有些兴奋，仿佛先前精明跋扈不可一世骄傲无比的姚嵩又回来了，他不理他的抵抗，反更低地俯下身去，颇有兴致地问：&ldo;你迷恋他什么？你们……他可曾对你做过什么？&rdo;姚嵩红了脸，低了头，难堪地又重复了一遍，&ldo;不，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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