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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所以呢,钱钟书等人就能够从简单的动物学的角度出发,来看待人类社会的很多问题。

他先引用亚里士多德的话,说,&ldo;人是唯一能笑的动物&rdo;。

但能笑却并不意味着需要笑,就是说你有什么能力,并不意味着你一定要去发挥和实践这个能力。

有一次我记得在一个高中,去一个学校讲座,那个高中的学生很有思想,很有反抗性,他们提出一个问题,说,&ldo;我们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反对我们早恋&rdo;,说&ldo;我们已经到了有恋爱能力的年龄了,为什么不让我们恋爱?&rdo;我就说,人有了一个能力之后,是不是马上要实现这个能力?这是两回事。

应该承认,你有这个能力了,但是还有一些同学没有。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不是说你有了这个能力,马上就要把它转化成现实成果。

所以钱钟书说能笑并不意味着需要笑,人&ldo;脸上能做出笑容,嗓子里能发出笑声&rdo;,这里,钱钟书洞若观火地指出一个真理,&ldo;一般人并非因有幽默而笑,是会笑而借笑来掩饰他们的没有幽默&rdo;。

我觉得当你读到这里的时候,你就不敢笑了,你马上就严肃起来了。

你一下子就不敢笑了,你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经常是没有幽默的时候,用笑来掩饰自己。

比如说一大帮人在剧场里听相声、看小品的时候,有的人是没有听懂的,但周围的人都笑了,他也不得不跟着笑一下,表示自己跟你们有一样的欣赏水平。

特别是你去听音乐会的话,你会看到很多人跟着别人一起鼓掌,其实他也根本就听不懂。

别人欣赏的时候,他在那里使劲地喝可乐、吃面包就榨菜,一顿猛吃,一看别人鼓掌了,赶快跟着鼓两下掌,表示他懂了这个音乐。

还有的人去看画展、看书法展的时候,看到别人评论,他也跟着评论:&ldo;嗯,这个写得好,这个写得多好啊!&rdo;我记得有个同学去看书法展,人家上面写着两个繁体字&ldo;奮鬥&rdo;,他说,&ldo;看,写得多好啊,&lso;奋门&rso;!&rdo;

所以钱钟书说,&ldo;本来是幽默丰富的流露,慢慢地变成了幽默贫乏的遮盖&rdo;。

钱钟书的幽默是从哪里来的?是从深刻的观察来的。

他把人性观察到这么深的程度,说明他平时就看出来了,谁是真的幽默,谁是&ldo;幽默贫乏的遮盖&rdo;。

我们平时不是非常熟悉那些干笑、陪笑、皮笑肉不笑吗?电视里经常会播出一些镜头,记者去采访各行各业的人士,我看很多人士就是&ldo;皮笑肉不笑&rdo;。

&ldo;哎,老乡,你的茄子为什么长得特别好啊?&rdo;&ldo;党的政策好呗!&rdo;是吧?到处都是这样的报导。

我觉得这样的记者是不负责任的,是给我们党的工作添麻烦。

在这里,钱钟书先生写出了&ldo;笑&rdo;的辩证法。

他充分使人体会到,幽默哪有那么容易呀?哪有那么多幽默?幽默是一种很高级的人性,不是随便笑一笑、逗一逗就叫&ldo;幽默&rdo;的。

这一段的最后一句,钱钟书比较狠,他说,&ldo;于是你看见傻子的呆笑,瞎子的趁淘笑(就是说跟着人家乱笑)&rdo;最后,顺笔一带,&ldo;还有风行一时的幽默文学&rdo;。

一下子把&ldo;幽默文学&rdo;和这几个并列在一起了。

好像是东拉西扯,最终针对的还是&ldo;幽默文学&rdo;。

好像金庸《书剑恩仇录》写的那个&ldo;百花错拳&rdo;,你看他好像东一拳西一拳的,每一拳针对的还是你的要害。

如果我们用散文的说法,这叫&ldo;形散神不散&rdo;。

表面上东一句西一句,始终都围着&ldo;幽默文学&rdo;这个要害来讲。

你看他第一段把&ldo;幽默文学&rdo;与&ldo;卖笑&rdo;、与&ldo;马鸣&rdo;联系在一起,这第二段又与&ldo;呆笑&rdo;、&ldo;趁淘笑&rdo;联系在一起。

就是这个主题,他不是老绷着它,而是虚虚地笼着它,好像手里拿着一根松松的绳子,用金圣叹的说法,叫做&ldo;草蛇灰线&rdo;,始终不断。

但这是需要有很大功力的,你得有很多闲话可说,又能够把闲话及时地收回到主题上来。

所以说,这是高手。

你看金庸的小说里经常写武林高手在打斗的期间,&ldo;好整以暇&rdo;,比如说抽空写一个字什么的,就表示他的功夫非常高。

他能够忙里偷闲。

这是《说笑》这篇文章的第二段。

沉重的幽默:钱钟书的《说笑》(6)

下面我们来看第三段。

&ldo;笑是最流动、最迅速的表情,从眼睛里泛到口角边。

东方朔《神异经&iddot;东荒经》载东王公投壶不中,&lso;天为之笑&rso;,张华注谓天笑即是闪电,真是绝顶聪明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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