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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有一场悄悄的强奸,或一场恐怖的绑架,等待我去解救。
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可以观望,我可以叫人,报信。
也许,是有人挖窖寻宝,我可以分一点银元或金币;有人偷偷偷情,我也可以得到一块红布,以消解这情景给我的衰气。
钻过一道漫长的没有痕迹的叶子和根茎组成的甬道,我看到,青纱帐里,高粱的脊梁挺拔赛过关公,高粱低垂的头颅红涨赛过张飞,气氛全是浓烈。
我看见,这个四角的天空蓝得晶莹洁净,宛如多年前看到过的松花江上一块切割下来的宽达四五米的蓝冰,厚,却绵延数千米。
然而,它那么的轻盈,就像寒前两天为我布置完成的婚房,淡蓝色的纱幕掩映着粉红色的新床。
野香坐在扳倒的高粱秆子和叶子上,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
“野香,你……不是要为儿子裁衣裳吗?”
我的嗓音明显带有颤抖的波纹。
野香定定地盯着我,没有说话。
但她的被盛夏的阳光照射得几乎透明的耳垂,却在微微地抖动,像岩崖上倒挂着的蝙蝠的颤颤巍巍的羽翼。
“野香……”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顺手抓住身旁的高粱秆。
野香的目光直直地射过来,我躲避不及,倚坐在作为绿色围墙的高粱上。
我伸出双手,却抓不住什么。
我的目光,只好游离到白狗的身上,而白狗“哼”
了一声,挤进了茂密的高粱丛林,留给身后的我一屁股的鄙视,让我无地自容。
“子温,你说句老实话,如果——”
野香的脸庞像绯红的天空刮过一片乌云,“如果当初我提出嫁给你,你……你愿意娶我吗?”
“如果……当初……”
我很不自然地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能歌善舞、天真活泼,宛如一团无风三尺浪的随时在跳跃着的红色火焰的野香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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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双腿不禁自然前屈,跪了下来。
酣睡的高粱秆子在膝盖两旁翘了起来,甜蜜的汁液渗透进来,凉丝丝地粘在肌肤上。
我哽咽着,仿佛是从胸腔的底部发出的声音:
“我——我愿意!”
“哈哈,哈哈哈……”
野香的声音突然暴涨,震得高粱叶子唰啦啦地响。
我心猛地一沉。
这高粱的密林虽然方圆有四五百米,但这声音,借助午后的白辣辣的野香风,也许会飘到白水河边,飘到河边被千万人踏得发白的阡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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