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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衡恩很草率地挑了一间教室,这间教室没有人在,也没有上锁,整层楼都没人活动,程筝在他来到这里不久后就出现在了门口。
“小贺……”
程筝就像天然畏惧他的气场一般,在离他一米的位置站住了脚。
“你把昨天晚上的话再说一遍。”
贺衡恩几乎是没有什么力气可以支撑着他站立,他有些难捱,坐上了课桌一角,单手撑着桌子看他。
程筝的脸颊近乎全部凹陷下去,这是一种死气的瘦弱,突出的骨头让他的憔悴感更加深重,水润的大眼睛中的生机取而代之的,空洞的虚无,宛若被装点在窗户上的破败——
血丝是肮脏玻璃上最后的红窗花。
贺衡恩再不能认真注视他眼下的哪怕一点点的乌青,低下头去,用力阖上双眼。
程筝破旧的稻草人似的在贺衡恩的面前摇晃,不敢抬头不敢和他对视,不敢随意乱动也不敢开口,贺衡恩等过煎熬的一段时间,程筝终于哆嗦着唇瓣说——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贺衡恩的声音太冷静,他抓着桌沿问,指节发红:“一段时间是多久?”
“我不知道……”
“你不喜欢我了。”
贺衡恩的声音像阵烟,才说出口又飘散在嘴边。
“我——”
程筝皱起愁苦的眉头,深深的、无力地说:“你不要这么说……”
“我……”
他不再能张开双唇,像个黔驴技穷的哑巴,只是沉默的流泪。
“是不是我太为难你了——”
“你没有!”
程筝神志溃散地大喊,他和即将被最后一只弓箭拉断的弓弦别无二致,“你没有为难我……”
“是我的问题,我真的很累……我要坚持不下去了……你和我不一样,我们不是一路人……”
“放过彼此吧。”
“我们没有什么结果的……”
贺衡恩睁着那双清澈、平和的眼睛,没有反应地望向他,又好像是在透过程筝,凝视他背后漆黑的黑板。
他的瞳孔对不准焦点,这句话不知道还是不是在问他。
“不是一路人…那你早干嘛去了……”
“是……那时我是年轻,我是没有成长……我总是想当然,可我还能一辈子都这样想当然下去吗……”
他那些不堪一击的脆弱,没人要的尊严和面子,就像冲破了坏掉的阀门,转瞬间把他吞噬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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