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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顾元卓在父亲的遗体边站立了许久，终于低声说：&ldo;是他。

是我父亲。

&rdo;

验尸官点头，拿来文件让他签字。

顾元卓忽然蹙眉：&ldo;他患有癌症?&rdo;

&ldo;是的。

&rdo;验尸官说，&ldo;肠癌三期，已经扩散到整个腹腔。

相信医生会告诉他，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rdo;

顾元卓握笔的手颤抖着。

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讽刺的是，恰好有警察送来一具尸体。

死者是个流浪汉，头发胡须浓密杂乱如麻团，满脸污浊。

陈尸袋一拉开，一股混合着垃圾和粪便的腐臭朝着人狂扑而来。

验尸官早已练就了一副麻痹的心肠，眉毛都不皱一下，将流浪汉摆在了顾卫东的隔壁。

停尸间大概是天底下最平等的地方之一。

流浪汉会和巨星名流比邻，再水火不容的仇人，进了这里也只有挤在同一个大冰柜里亲香。

在这里，皇杖和冠冕也崩塌跌落在尘土之中，和贫穷的镰刀与锄头共处。

（注：原出处不详）

离开停尸间许久，江雨生鼻子里还能闻到那一股恶臭。

虽然明知道并不是来自顾卫东的遗体，可眼前依旧不断浮现出亡者那张灰白地，如戴了假面般的一张脸。

他们没有下榻在酒店，而是住进了顾卫东位于曼哈顿的高级公寓里。

这间公寓的奢华已无需赘言描述，且四处留有女性柔软香艳的痕迹。

显然，这里时常会有娇客来访。

顾卫东独自一人住在远离家人的大洋彼岸，但是丝毫不寂寞。

陈律师兴致勃勃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指着窗外对面一栋大楼，啧啧道：&ldo;你看。

听说唐纳德&iddot;特朗普就住那边。

&rdo;

江雨生四处寻顾元卓不见，最后在主卧里找到了他。

顾元卓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相框，嗤笑着，给江雨生看。

&ldo;瞧，他还把全家福摆在床头的。

&rdo;

相片大概是两三年前照的。

顾元卓还一脸青涩，笑容盛满了阳光。

顾氏夫妇是熟悉剧本的好演员，在相片里亲密相依，如一对白首的信天翁。

卧室外有着宽大的露台，纽约的秋日晴空如洗，哈德逊河在脚下奔腾向海流，驳船汽笛声隐隐飘来。

顾元卓说：&ldo;他最后的时候，在想什么?&rdo;

没有人知道。